飯後,祝餘陪同晚秋兒閑逛山頭,撥開朵朵梅花枝頭,她開口問:“你往後有何打算?畢竟躲得了一時躲不過一世,總歸是要面對的。”
晚秋兒掐下枝頭孤零的桃花,歎口氣:“不知道,本來是想找找能不能回現代的法子,但現在想來也是無望了。我又是個掃把星體質,多晴的天隻要有我在就立馬會下雨,姐妹你能想象那種絕望嗎?”
看着晚秋兒低垂的眉頭,她笑了幾聲,提議道:“那你不如留在店裡?正好我現在也缺人手,店裡人來人往的也能多問問。
我是回不去了,但說不定你能找到條出路,别放棄啊!”
她明媚的雙眼裡滿是真切,似乎誠心替晚秋兒擔憂往後餘生。
可那纖細的修長手指卻拂去身上櫻紅的桃花,連帶着晚秋兒摘取的殘花也一并掃去。
“太客氣了,但我真怕克死你。你是不知道我這一路的颠沛流離有多難熬,但凡能安穩點,也不會各處逃竄。”
“無妨無妨,這不正好能克那些添亂挑事胡攪蠻纏的人,逆向思維想一下,你怎麼不算是挑大梁的寶器?”
柔和的風挑動滿樹的落花,原先掉落的殘花又飄回在晚秋兒手中,她撚了撚散開的花瓣,沉默片刻。
如今她有更好的選擇嗎?
她能像眼前的女子一般随心所欲悠閑自得嗎?
這低能腦缺的世界,能讓她能平安一生嗎?
答案很明顯。
“你說的有理,我聽你的。”
她攬起祝餘修長白淨的手,語氣誠懇,目光如炬。
祝餘笑意漸濃,挽起她的手重新撿回完整無暇的桃花。
回到美食店内,祝餘與她一前一後緩緩落座,簡單講清美食店的運作方式,她點點頭示意放心交給她。
祝餘含笑誇贊兩句,說隻需介紹清楚店裡掃碼點單就好,不用硬撐一條龍服務。
畢竟是新店開張,人也不多。
倏然,美食店外一道宛若青玉撞流水的嗓音傳來,伴着叽叽喳喳的人叫聲,震耳欲聾。
“祝餘,又整什麼好玩的也不告訴我,要不是薛旭這小子我都不知道你開店了!”
晚秋兒聽到聲音借着窗戶瞥向那密密麻麻的人群,心裡一陣恍惚。
新店開張。
人也不多。
真的不多?
祝餘沒做答複,隻是在心裡默默想薛旭還真是實幹家,昨日做客,今日便呼朋引伴。
那密密麻麻的人群,少說也要三十人。
不過相對于滿滿的食客,她更期待晚秋兒見到食客們的反應。
那仙人追趕至此,她還能扯出什麼謊?
“既然來客了,先去迎接吧,不必畏懼有人擾亂,啼疏他們也不是好惹的。”
她走在前面,笑語盈盈,而身後的晚秋兒莫名有種不祥之感,寒意直竄身體。
屋外薛旭背脊直挺,正襟危坐地臉上看不出過多情愫流露。他身側站着個白衣翩翩的男子,正晃動手中骨扇,打量小巧的木屋。
那男子衣袖金線鑲邊,蓮花冠玉質金相,狹長鳳眸低垂,嘴角含笑。
等祝餘現身,他才合起骨扇,一拽一拽地走向她,白玉禁步聲聲作響。
“不錯嘛,這日子過得舒坦。”
祝餘聽出他口中的戲谑,毫不在意:“白銜光,你來的也是夠快,還以為得四五天才能見到人。”
“還有躲在後面的老紅,他以為自己混在小輩裡我就瞅不見他那紅胡子了?”
說完她看向閃躲不止的張歸遠。
張歸遠依舊半面絡腮紅胡須,掩在人群裡上蹿下跳,似乎手中握有一沓符紙,稍不留意他就敢撒向她。
說來也慚愧,她本與張歸遠情同手足稱姐道弟,可偏偏她手賤強塞丹藥贈與他。他原以為是她的滿滿心意,欣欣喜喜咽下去,誰曾想竟成了白發紅眉滿臉胡須的怪人。
可恨她天賦異禀竟找不出去除之法,至今他都難以恢複原狀。
也不怪張歸遠痛恨他師兄白銜光與她。
但他們三人身為純恨組,也沒誰是個心善的,總在背後戳對方心肝:不是她的風岐攮心肺,就是白銜光的暗箭沾滿毒,抑或張歸遠數不勝數的爆破符天雷符。
薛旭卻不熟知他們三人間的愛恨情仇,認真道:“前輩,師傅師叔聽說您開店後馬不停蹄駕駛方舟趕來,多有叨擾。其他師兄妹們聽聞後好奇您小店的美食,來于此嘗試一番”
“來者便是客,哪有叨擾之說,快快上前吧,莫客氣。”
她忽略白銜光一聲聲的“哇~”,帶着衆人為他們分配隔間。等她詳細問清他們的喜好,挨個介紹完隔間特色,衆人便三三倆倆地湧入隔間享受獨特的掃碼自制美食去了。
而僅剩的兩人規規矩矩品着香茗,聞着熏香,靜待她的歸來。
她卻并未第一時刻入座閑談家常,而是調頭尋起早早蹲下的晚秋兒。
“在這裡作甚,正巧白銜光也是老鄉,一起聊聊去?”她和藹地開口詢問角落裡蔫巴巴晚秋兒,而對方卻戰戰兢兢地起身深吸一口氣。
“行。”
一個字□□澀地吐出來,帶上了咬牙切齒地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