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北寒冰峰封峰頂。
黑雲壓峰,電閃雷鳴,白日遮蔽。
祝餘孤身立于封頂,手中輕挑銀白靈劍,直指蒼天。
這是她第十次渡煉虛期的劫,綜合前九次渡劫的經驗,她确信自己還要磨練幾十年才能渡過。
可人算不如天算,她萬萬沒想到第十次竟如此之快到來!
如今修為壓不住天雷肆虐,可她不服氣,一無妄念二無邪心憑什麼次次被天雷欺壓圍堵。
冷眼睨視鋪天蓋地的滾滾天雷,她突然心頭長有一計,既天不予她陽康大路,那她便提起長劍斬諸天!
長劍疾行,萬道雷電似有所感轟然落下,她猛地一踏地面,身若弓箭,手中靈劍凝勢既出,揮向破空雷霆。
刹時,劍鳴嗚咽,雷霆震耳。
天雷被活活一分為二斬斷,可她同樣心力交瘁,提劍的手都止不住發抖。
第七十道天雷,硬生生挺過了。
可餘後兩道,怕是再也撐不住。
一聲驚雷炸響,悶雷再次重聚黑雲之中,以排山倒海之勢快速滾落。她的靈劍風岐已無力劈砍天雷,全身靈氣也在劈砍中耗盡。
更何況她的那些天财地寶,防身法器全無,隻剩下一副身子去硬抗最兇悍的兩道天雷,殊死一搏。
兩道天雷順勢而下,毫無間隙,吞天滅日般砸向她。電閃雷鳴,電流沖入身體,一瞬間身體被撐爆一般裂開。雷電刺破皮肉,沿着骨頭攪動每一寸經脈,貫入髒肺強行撕碎,可又因服用生骨丹重新接合。磅礴電擊之下,她克制不住想尖叫,可聲音剛出喉嚨,就撐不住暈死過去。
第七十一道天雷,滅了體内金丹。
第七十二道天雷,炸了全身經絡。
她渡劫又失敗了。
……
“嘶,這哪兒?”
雙眼睜開,祝餘注視眼前遮天蔽日的古木。肉身被撕裂的疼痛仍在,稍稍一動就如萬根銀針插入心肺難以忍受,她平躺在落葉之下,控制眼睛四處轉動避免身體有過多動作疼痛不已。
她一介丹修為煉制九轉療聖丹親自跑去寒冰峰摘取千年雪蓮,結果雪蓮填補了她晉升煉虛期所需的靈力,提前渡劫。
不愧是大補稀世之寶,隻可惜天劫七十二道青雷落下一瓣葉子都沒剩下。
虧了虧了。
她懊惱自己不該如此冒進親自走一遭,悔恨到心在滴血。
可眼下身處何地才是重中之重。她不該在這鳥語花香古木虬紮之地醒來,況且此地靈力充沛,該是少有修仙聖地。
“醒了?”
遠處傳來清潤純正的嗓音,如同細雨綿綿澆在身上,隔層衣料也止不住顫栗。
但祝餘卻心提到嗓子眼,警戒掃視對方。對方是個身着白衣的陌生男子,眉目疏淡,面容冷清,鴉發垂落,白衣玉束。手中緊緊握着一條線,線的另一頭挂有深黑鯉魚。
見她醒來,才緩緩開口:“你傷得很重,但運氣好跌進秘境的“門”,被我碰到就送去了溫池這種能療傷的泉裡撿回一條命。”
“不過你是個天生修行的料,也不是誰都能經脈全廢後極快自愈。”
“還有你那靈闆這五天響個不停,外界的人可能找你找瘋了,你最好回個。”
她聽後有些愣在原地,看面相原以為這人是個冰坨子。
可一開口說話又格外平易近人,像聊家常。
祝餘罕見沉默,目視對方挪到一旁。
她不會承認她嫌張口說話太疼選擇當個啞巴。
如今身外之物空空如也,她想吞食止疼丹都做不到,想要動彈隻能忍受骨頭錯位般的痛感。
但她祝餘是何許人也,偏偏不信這個邪。随着身體緩慢坐起,身下的落葉被她因疼痛擰出奇異形狀,她瞥到自己右手旁的靈闆,快速拾取,堅信隻要自己足夠快痛覺就攆不上她。
靈闆,一個類似于現代手機的通訊工具,出于某個現代穿越者之手,隻不過使用需要注入靈力而非電力。作為一個被現代人穿透的修仙世界,有些東西總能出乎她的意料。
雖然她也是穿越來的。
所以剛拿回靈闆,就忍不住點進道友圈,随意扒拉看自家師兄弟的留言。
“祝餘,你死哪裡去了?!這麼多天也不接靈闆,你承諾的那些丹藥我找誰要!!”
這是喜怒無常暴躁易怒的大師兄。
“師姐,我那骨鞭修好了嗎?隔壁何長老座下的師妹還等着我去單挑。”
這是社恐心腸社牛行為的小師妹。
“祝餘師姐,我最近又習得一套劍術,不知師姐何時有空前來切磋一番?”
這是光明磊落癡迷修煉的四師弟。
“師妹,餓餓飯飯借錢錢!”
這是滿眼隻有美食但窮困潦倒的二師兄。
“愛徒,為師近日閉關,多加照料無極峰。”
這是被她嚯嚯幹淨錢财的師傅。
她好像确實承諾過他們什麼事情,不過天雷之下衆生平等,就讓那些事情随煙飄散吧。
她雖是丹劍器三修,可築基修為決定了她就算是有心也無力。
“祝餘渡劫失敗心灰意冷躺闆闆去了,勿擾。”
她滿意自己的回複,随後靈闆被她看也不看收進識海。
曾經的她何其風光,如今的她何其落魄。想當年她也是十歲築基的天才,緊接着就是十五金丹,二十元嬰,三十化神。可誰都沒料到她四十沖擊煉虛渡劫失敗,随後修煉之路便踏上築基—煉虛死循環,晉升速度一次更比一次,渡劫失敗也一次更比一次。
這該死的修仙之路真難,她乏了!
别人都是幾十年修為不長進,唯獨她,長進是長進了,可每每修煉到化神巅峰即将突破進入煉虛期,就被雷劫劈回築基。
同是天賦異禀,比她晚修煉的小師妹都邁入煉虛中期了,她還在築基裡苦苦掙紮。
還掙紮了十次!
這破修煉,她不修了!誰能接受三百歲的年紀被雷劈不下三百次!
還五年一小劈十年一大劈!
湊業績呢!
自己笑笑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