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麼時候說他查完了？

秦映看他一臉懵懂地表情，沖他擺了個眼色，拉着他就往外走。

“還有什麼需要我的麼？”負責人說。

“暫時沒了。”秦映道，“麻煩您了。”

等負責人徹底離開，雷諾站在窗台前，不解問：“為什麼不繼續查下去了？”

秦映看着布滿天空的陰雲往下一寸寸傾軋，似乎又有一場暴雨即将來臨，試圖将這座城市摧毀。

“我已經有可疑人選了。”秦映道，把手放在窗檐邊上，扣弄那上面的細小塵灰。

剛才在屋裡她沒好意思說，現在沒有外人，秦映開門見山，并不打算瞞她。

“啊……”雷諾恍然，“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我需要你幫忙。”秦映突然說，擡起頭來，直視面前這個一米九的大男人。

雷諾被她盯得莫名有點心悸，看見女孩的眼裡有灼灼華光閃爍，像包裹巨大能量，“但是我可能會把你拉入困局，如果失敗了，後果恐怕會有些嚴重，你考慮清楚。”

說真的，聽了她的遭遇，他真的蠻佩服這個女孩，走到這步死局還能堅持不懈對抗。可他始終不明白，她為何反抗，又幹嘛非得反抗。他沒問，因為他知道秦映不願意說，他慢慢把那類比成他當警察的畢生信仰——

如果有一天，有人用如出一轍的下作手段不讓他繼續當警察，他大概是要跟他玩命的。

雷諾問：“你指的是哪一種失敗？”

他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讓秦映感到詫異，畢竟對于他來說，他還隻是個初入職業生涯的小孩，如果真的出了什麼問題，這輩子職業被毀倒不至于，可總歸算是個污點。

“警察如果用不正當的手段去尋求真相，會得到什麼懲罰？”

秦映問得很認真，雷諾卻滿不在乎地挑眼，隻覺得她這個問題可笑：“社會層面這個問題無解，這是公理，是非曲直都有絕對的判定。可是你若要我随人願，我隻能說，如果正義得不到伸張，那純粹的複仇就變成了唯一的正義。”

“當然，我也希望，有一天我們人類的正義都能得到公平的對待，而不是活在暗無天日的陰霾之下。”

他嘴角微彎，露出一個爽朗的笑，秦映聽得眼眶有些濕潤，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窗邊的風吹得泛潮：“你以後一定會是個好警察。”

“謝謝。”雷諾有些自豪地說。

秦映對他講了自己的想法，然而因為她認知有限，這種事放在現實中，又不能像演電影那般湊巧。

可雷諾卻說：“我覺得挺刺激，我們什麼時候行動？”

“……”

秦映奔來還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無腦加荒誕，想聽聽來自他這個專業人士的意見，結果沒想到對方比自己更激進：“你真覺得可行？”

“當然。”雷諾拍拍胸脯，“在入警校之前，我看了不下兩百部懸疑電影，數十部刑偵小說，我有絕對的作戰經驗，況且你說的這也沒什麼，比電影裡差遠了。”

“……”

秦映其實想說：你難道還期待能有一場槍林彈雨的戰鬥不成？

轉而想到男人至死是少年，他這心性還是好好保留着，别被自己給毀了。

她看了眼手表，對雷諾道：“現在是十點，我們早點去吃飯，然後給你弄一套保潔的衣服。比賽是下午兩點開始，德克斯特十二點應該也到了，我們蹲蹲哨，他一來立即行動。”

雷諾：“沒問題。吃什麼？”

“……”

秦映說他滿腦子怎麼光想着吃，卻還是因為愧疚，待他去附近的餐廳吃了頓大餐。

等吃完飯出來，二人來到保潔平時待的污物間，從外面看見她正在裡面玩手機。

秦映給雷諾使了個眼色，雷諾立刻上前道：“請問您是洛娜女士麼？”

洛娜正玩得起興，突然看到一個身正體直的警官站在她面前，不禁吓了一跳，手機都差點掉地上。

“是……是我。請問您有什麼事？”

“我是阿爾克區片區分局的警察，”雷諾把警員證舉起來，擺在她面前，“我們捕捉到信息，您目前涉嫌詐騙案，麻煩您跟我們走一趟。”

洛娜大驚失色，這下手機“啪嗒”一聲徹底掉下：“啊，這不可能，我從不搞這些……你們是不是弄錯了？”

雷諾冷聲道：“錯沒錯，你跟我們走一趟就知道了。”

洛娜隻得戰戰兢兢地進屋換了便服，把保潔服挂在門後。她本來也經常遲到早退，這裡的人沒人會管她，所以她連請假都不記得說，就匆忙忙要跟雷諾走。

“我們還要查别的事。你自行到阿爾克分局找戴維斯警官，那會有他接應你。不要耍小動作，你的一舉一動都在我們觀察中。”

“……”

洛娜的臉色又白了幾分，最後哆嗦着背包離開。

待他走後，雷諾給警局的“戴維斯”先生打了個電話，知會一聲。

“快換上。”秦映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