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外面雨那麼大,這一趟下來,他褲子鞋全濕了。
秦映摸了摸他濕漉漉的衣角,那雙帶了攻擊性的微挑眼角終于在此刻耷拉下來,露出幾分難得的薄情:“難受麼?”
“不難受。”沈回淵笑着答。
他拆開飯盒,秦映裡面居然真的有小蔥和卷餅,也不知在這等偏遠之地他是從哪弄來的,男人帶好手套,拆開筷子,仔細給她卷了一個。
“公主殿下,請張嘴。”
過往的記憶和眼前的光景重合到一起,秦映突然感到眼眶發澀,隻感覺那麼久過去,她負了他很多很多年。
梁淺淺和蕭熠然就坐在旁邊,有些尴尬地看着他們兩個缱绻。梁淺淺實在看不下去,拉拉蕭熠然的衣袖,對他道:“我們坐遠些吧。”
蕭熠然看着隻覺得刺眼,巴不得趕緊離開。
二人也端着一個同樣的烤鴨盒,邁上幾層台階,坐到後座。
秦映感知到他們兩個得動靜,憋笑出聲,接過鴨肉卷吃了一口。
沈回淵卻不知她笑什麼:“好吃麼。”
秦映點點頭。
沒多久,一整盤鴨肉就被二人一掃而空,秦映摸着圓滾滾的肚子,吃得直打飽嗝。
下午的比賽是兩點開始,由于初賽和複賽刷下去不少人,能晉級半決賽的都是人中龍鳳。因為時間來得及,而拉長戰線又着實沒必要,賽事負責人便把明天的半決賽提前到今天下午,縮短戰線。
中午等待的時候,秦映開始打瞌睡,腦袋一低一低的。
她半睡半醒的樣子也很可愛,眉頭微蹙着,似乎還有自己的意識,想掙紮卻掙紮不得。低頭時擠出淺淺的雙下巴,看着特别可人。
沈回淵沒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的小下巴,秦映就被吵醒,一臉睡眼朦胧地看着他。
“昨晚沒睡好?”
秦映聽到那聲音仿若從天外傳來,揉揉眼睛,沈回淵勾一下頭,對她說:“倚在我身上歇會兒吧。”
秦映迷迷瞪瞪地看見他的右半側肩膀都被雨水打濕了,猶豫着沒動作。沈回淵卻以為她是在嫌棄自己,抽了幾張紙墊在肩上:“這樣應該會舒服一些。”
秦映卻沒了困意:“沈回淵,你回去吧。”
“轟我走?”沈回淵不知道哪又惹她不開心。
秦映搖搖頭:“我是怕你感冒。回去沖個澡,歇一會兒,反正這裡的人都不是我的對手,你用不着陪我耗着。”
沈回淵不肯。
秦映拗不過他,突然聽見外面響起了一聲劇烈的雷鳴。
聽說外面的積雨都已經漫進了場館,再這樣下下去,隻怕要漫進賽場,到時候恐怕連比賽都比不了了。
秦映徹底清醒,聽着暴雨劈天蓋地地傾瀉而下,好像隻短暫停歇了幾分鐘。而這一次的暴雨比早晨來得更猛、更激烈,場館的天花闆都被砸出了密集的聲響。
秦映怕雷雨天是因為小時候母親經常去外地工作,而父親再細心也終究是個男人,不能陪着女兒入睡。
所以每次聽到雷電交加的暴雨聲,她總覺得心中不安。
沈回淵指了指頭頂道:“你這讓我怎麼回去?”
秦映回過神來,勉強擠出一個笑。
臨到上場前一個小時,沈回淵都看出秦映的狀态不太對勁,他不知道秦映對暴雨有畏懼感,因為她從不是那些矯揉造作的虛僞女子,總是把自己僞裝得堅韌又強大。
他隻當她是上戰場前的緊張,拉過她的手:“别怕,你基本功紮實,這裡的很多人都不是你的對手。”
“當然我不逼你成功,隻祝你用盡全力。加油。”
秦映擡起頭來,一雙眼睛澄淨得像精靈,她道:“可是我不能輸啊。”
她突然茫然地看了看天花闆,像有預兆似的說,“外面雨聲好大。”
沈回淵握着她的肩:“不要給自己壓力。”
秦映看着他的眼,不知道為什麼,沒由來心慌。
廣播裡播報比賽開始,秦映最後看了沈回淵一眼,轉身上了戰場。
由于半決賽隻剩下八人,八進四,一行人不必到等候廳領号碼牌,直接由裁判當場公布。
秦映這回是四個組裡的最後一組。
和她對戰的是一個年近三十歲的日本女人,她頭發剪得很短,齊耳切,很随意,左右還不對稱。一雙薄皮三角眼死氣沉沉地盯着一處,轉也不轉,眼白很多宛如死魚眼。鼻子嘴長得更過分,幾乎是被随意打了一拳,然後又捏巴幾下扯平,跟張餅似的貼在臉上。
她整張臉慘白,像恐怖電影《咒怨》裡的佐伯伽椰子,讓人看一眼就不禁心生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