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燒紅了天,傅家的屋子總共三間,都是用土石頭堆的地基,木頭架出的屋子和頂梁,籬笆也是易燃的竹子圍的,一燒就停不下來。
附近鄰居已經有人出來救火,一個個都在喊救火,救人。
“天呐,天呐,傅家夫妻在不在裡面啊?火燒得太大了!”一個女人大喊,滿是恐懼。
裡面的屋子經不住燒,木架子被燒塌,石瓦做的屋頂轟燃坍塌,砸到地上發出巨響,大片煙塵撲面而來,火勢也被帶着撲向救火的人。
“快躲開,火跑過來了。”有人大喊。
傅玉極速跑過來,問圍在外面的人:“周姨,我家怎麼會着火啊,你們看見我爹娘了嗎。”
“我也不知道,你爹娘可能還在裡面,太可怕了。”周姨邊哭邊跺腳。
裡面火勢洶洶,煙霧缭繞,各種燒木裂開的聲音吵得傅玉好一會兒才聽清她的話,聽她說父母還在裡面,他直接就要沖火海。
“唉,小傅做什麼!”幾個人眼疾手快拉住了傅玉。
“我要救我爹娘,我的爹娘在裡面。”傅玉吼哭着,聲嘶力竭,“爹娘,你們快出來啊。”
火勢過大,裡面就算有人,也早被燒個透了。雖然大家都是知道兇多吉少,可沒人再說這些話在傅玉傷口上撒鹽。
“怎麼會着火呢?怎麼會呢?”傅玉自言自語,好似發了瘋。
“小傅,去我家住幾天吧。”周姨心疼他,眼中帶淚。
傅玉癱軟在地,許久聽不到任何人的聲音。
周圍幾人都勸他節哀,還有妹妹在,家沒散。
火勢漸小後,他趁大家不注意搶過了旁邊人身上披着得濕棉被沖進了火裡。
傅家沒有什麼東西,火燒得快。此時隻剩下斷壁殘垣,全是燒焦的味道。
他根據記憶找到了父母房間的位置,卻低頭檢查時候聽到沒一聲異響。他追了過去。那人手裡拿着一個火把,逃跑時候回頭看了他一眼。
那分明是肖恒的模樣。傅玉心頭轟鳴,他不敢相信,大喊着肖恒的名字邊往前追。但對方功夫了得,沒幾下就跑出了很遠,沒見人影。
傅玉沒時間去想究竟,他請人來清理殘垣斷壁,自己則去找父母痕迹,最終他在瓦礫碳木中找到了兩具焦屍。
衆人把壓在他們身上的重物挪開,傅玉愣生生不敢相信眼前的兩具屍體是自己的父母。
“爹,娘!”傅小寶早已經在傅玉去追那個人影時來到了此處,看到父母被燒得不成人形的身體後,凄厲大喊。
她哭得根本站不穩,一把跪倒在地,撲到屍體旁仔細看着爹娘,回憶他們還完整健康的模樣。
“小寶。”傅玉拉住她,泣不成聲。
趙無繪站在一旁,看這慘劇許久不語。他和傅小寶成親不久,傅強秦月瑤隻做了他四五個月的嶽父嶽母,感情不深,可任憑誰看了這樣一幕都難不痛苦。
圍着的人舉着火把,沉默凝重,不禁哀歎,“世事無常!”
“小寶,别把眼淚哭到爹娘的身上,不然他們走不了。”周姨哀聲勸道,按按老一輩的說法,淚水流到死人身上,死人的魂魄就會被牽挂住,不去投胎。
深夜,周圍已經絕對安靜,傅玉想等天亮後再收拾殘局,趙無繪接他到了趙府,兩具屍體則停靈在附近的義莊。
馬車上,傅小寶哭昏過去幾次,傅玉抱着她,也是一身疲憊。趙無繪看着兄妹兩人,他們兩個是血親,此時同病相憐痛不欲生,親近些,他自然不好說什麼。
傅玉請了幾日假,處理家裡的喪事。當然他最先去做的事情就是找肖恒。
肖家的人都說邊境有暴亂,皇上派他去鎮壓了,歸期不定。
“邊境有戰事?”他問趙無繪?
“未曾聽聞!”趙無繪驚訝道。
“那為何肖家人都說肖恒去邊境鎮壓暴亂,皇上特意批的聖旨?”傅玉生疑,此時草率且蹊跷。
“我隻聽皇上說他特意告了幾日假,沒說邊境有亂啊。不會是肖恒故意欺騙你才讓肖家人如此說的吧?”趙無繪說,“也是奇怪,這段時間他能去哪兒,前段時間我也是常常見不了他幾面,也不知他去做什麼了,神神秘秘的。”
傅玉回想前段日子的荒唐事情,一時語塞。
“假傳聖旨可是死罪,肖恒有這個膽子?”傅玉反問,他雖是這樣說,卻覺得肖恒可能真的做的出。但讓整個肖家配合他就太假了,肖恒就算心裡沒有當朝皇上,也該懼怕皇權。這世道皇權至上,是恩是罰,都是頂天的份量。
“或許皇上真的派了什麼事情給他,鎮亂隻是對外的掩飾,真正目的我就不得而知了,皇上肯定不會将這些告訴我的。”
傅玉沉默了,他覺得許多事情很奇怪,卻不知奇怪在哪裡?肖恒是性格差,也對他做了許多荒唐事,更不把皇上放在眼裡,可是他身為一個鎮國大獎軍,祖祖輩輩皆為國奮勇殺敵,屢立戰功,真的會通敵嗎?
他或許不愛這個無能的君上,卻未必不愛他的國。
而且肖恒不會放火燒我的家,害死我父母的。傅玉心想,可是另一個聲音卻告訴自己,肖恒那麼惡劣,目中無人,為了和你在一起,殺了阻礙的人也不是不可能。
肖恒藐視皇權,若肖恒的木牌和書信都是真的,通敵叛國,放火燒死他的父母很大可能也是真的。
不會的,他不會的!如果他真的做了,那就不會輕易露餡,那個木牌得到的太輕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