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問完,應祉讓他下去了。護衛走後,倆人皆沉默了須臾。
“還要去其他城門盤問一番嗎?”
景清幽搖搖頭,“不用了,我确定了,兇手走得就是這門。”
回官衙的路上,應祉臉色沉重,景清幽不解,“應少卿為何愁眉苦臉的,真相即将大白于天下,不是應該高興嗎?”
應祉擡頭望了眼沉郁的天色,亦如他的心情。歎了口氣,沉重開口:“你猜為何你第一日來大理寺時,隻有大理丞在?”
景清幽沉默了,沒說話,隻是看着應祉低沉的眉眼。
應祉在她前面稍快一步,兀自說道:“自前任大理卿退居山林,相繼兩位大理正也為保全自身辭了官。前大理卿在任時,大理寺屢破奇案獨得聖上信任與恩寵,高老不願牽扯進黨争,便選擇隐退,那幫人拉攏失敗自也不想要大理寺落入其他人的手裡,得不到便要毀了他。這便是那幫的強盜理論。”
景清幽大緻懂了,走上前去,“應少卿,你是想讓大理寺重回高老時期的輝煌,對嗎?正好打那幫人的臉。”
“也不盡然吧。我隻是擔心又會出什麼幺蛾子,‘月黑風高夜,正是殺人時’竟甚至傳到了兒童的嘴裡,他們甚至比我們還想讓我們快點結案呐。”
“那就如他們所願咯,抓兇手而已,有何難的?”
應祉勾起嘴角,匿笑道:“景郎中不是說大理寺與你沒關系嗎?”
景清幽站至應祉面前,直視他的眼睛,正經說:“我隻是在其位,謀其事,盡其責罷了。”
應祉倏地腳步頓住,景清幽擡眼看了他一下,覺奇怪,“怎麼了?”
“沒事。”他隻是突然發現她沒有再在他面前自稱下官了,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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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之後,景清幽并沒有急着睡,而是換上了一身夜間偷摸辦事必穿的黑衣,出門了。
為何一定要夜裡辦事?當然是避免讓人發現她會武功一事。
景清幽不走正門,腳步生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幾個飛步便登上了牆,再一個躍步間便無事發生般地離府了。
景清幽一身黑衣,直接踢開了夜壺子的門。景清幽的黑衣一是為了遮掩身份,二來也可以震懾到他人。
不知是景清幽鼻子太過靈敏,還是夜壺子長年挑糞桶的原因,一走進他家裡,撲面而來的一股屎味兒。
那就直接來硬的。
景清幽直接将劍架在了他脖子上,那人吓得立馬跪地求饒。“别殺我!别殺我!”
“你說!戊戌那日你受了何人指使?”
“冤枉啊!冤枉啊!”
“你說不說!”景清幽将劍越往他脖子上靠近了些,劍的寒光照在了他臉上,透過劍傳遞而來的冰涼刺激他的脖子,寒意從脖子席卷全身,他立刻清醒記了起來。
“我想起來了!”
夜壺子腦中快速搜索一番,嘴裡的話快速往外蹦:“那天一大早,一個帶着蓑笠的男的突然找上我,說隻要我在城門那兒把恭桶打翻,便給我一錠銀子。”
“事後他給了嗎?”
“給了,不過是官銀。”
“官銀?”
“還在我這兒,我偷偷放着,也沒敢用。”
景清幽冷笑一聲:“還好你沒用,否則你不僅是幫兇,更要吃闆子了。”
“大人,我冤枉啊,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就替他辦事?”
夜壺子畏懼地瞅了瞅她,再顫顫巍巍地拿出那錠官銀。
景清幽拿着那錠銀子,再繼續問他:“你覺那人有何異常之處嗎?”
夜壺子仔細回想,“哦!那人左手沒有大拇指,眉間好像有一處極兇狠的疤,他給我銀子的時候我瞧見的。”
得到了重要線索的景清幽正欲離開,“行了,别告訴别人我來找過你,我是在幫你洗刷幫兇的嫌疑。”
夜壺子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景清幽又悄無聲息地回了景府,景府上下無人知她出去過,夜晚繼續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