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棠舟身上有淡淡的冷香,沁人心脾,陸燼心思有點亂,一下子有些睡不着了。但她又不想擡頭,隻想靠在她的肩上。
薛棠舟以為她睡着了,另外一隻手輕輕撥着手機,似乎在看書,陸燼眯着眼,看了兩行,發現是經濟學的專業書。這也太用功了吧?
真是卷。
一下子,陸燼也想坐起來,看自己手機裡的醫學書了。
“沒睡?”薛棠舟的聲音,通過胸口的嗡鳴,傳到陸燼的耳朵裡。她耳尖染了薄粉,努力地放松呼吸,想讓自己平靜些,不讓自己看上去像沒睡着。
“不困了?”
可惜還是讓薛棠舟看出來了。
陸燼隻好睜開眼睛,看着窗玻璃裡的她們:“嗯……”
“在想什麼?”
“什麼也沒想,”陸燼說,“放空。”
地鐵軌道很黑,地鐵内很亮,她們在對面窗玻璃上很清楚。她們看上去那麼親密,卻又好像隔着些什麼,大概是隔着她的心事吧,薛棠舟大概一輩子都不會知道,她喜歡她。
有必要讓薛棠舟知道嗎?
這個念頭剛萌生,就被陸燼掐滅了,薛棠舟會覺得她惡心吧?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同性戀。
薛棠舟會遠離她嗎?
一想到薛棠舟遠離她的那一幕,畫面那麼痛,陸燼就忍不住閉上眼睛,呼吸都變重了。
她,不能讓薛棠舟知道自己喜歡她。
要不然薛棠舟會遠離她,再也不理她。
陸燼調整呼吸,再次睜開眼睛,看到窗玻璃裡的自己,仍舊“親密”地靠在薛棠舟的肩頭。
嗯,這樣就夠了。
隻要待在她的身邊。
一直一直待在她的身邊。
出了地鐵站,陸燼比薛棠舟稍慢兩步,走在後邊,薛棠舟覺得奇怪,剛才陸燼逛廟會還挺開心的,怎麼這會又有些低落?難道是困了?
薛棠舟想問她是不是不開心,但是又沒問,萬一對方并沒有不開心呢?
兩人沒怎麼說話,像往常一樣,說了“再見”,把門帶上了。
陸燼躺在床上,打開自己的微博小号,在編輯框裡寫“為什麼喜歡也這麼難受?”
薛棠舟喝了口水,還是拿出手機,打開搜索引擎,寫上“青春期小孩會因為什麼,一會開心一會不開心”。
雖然她也有過青春期,但是陸燼真的很難猜。
晚上,薛棠舟沒胃口,站在陽台抽煙。偶爾幾簇禮花,在夜空中綻放。
薛棠舟把沒抽完的煙掐滅,披上外套下樓了。
今天下午陸燼跟父母出去拜了年,回家以後,沒什麼心情,就一直躺在床上玩手機。晚上八點多,微信彈出條消息,一看居然是薛棠舟。
薛棠舟:“睡了嗎?”
陸燼發了個睡着的表情包。
“睡了還能玩手機?”
“夢遊。”
“沒睡下樓吧。”
“啊?”
“送你新春禮物。”
“聖誕老人春節也營業嗎?”
“是的,做兼職。”
陸燼又有了些活力,起身穿衣服,她邊穿鞋邊往外走,可能是聽到玄關的動靜,裴秀從她的卧室出來:“去哪呢?”
“薛姐找我。”
“哦,那你去吧。”南方沒暖氣,雖然她們家也安了全屋空調,但人回卧室以後,還是會把客廳的空調關了的。所以穿着睡衣出來的裴秀,感覺有點冷,攏了攏身上的毛絨毯子,又回卧室了。
她對薛棠舟還蠻放心的。
薛棠舟坐在長凳上,腳邊有一個非常大的紅袋子,不知道裡面裝的什麼。她避着風口抽煙。
“給我來一根。”
“不行。”薛棠舟把自己沒抽煙的煙掐了,并把放在長凳上的煙盒收回口袋。
陸燼扯了扯紅袋子:“這是什麼?”
“你打開看看。”
是一堆花炮,各式各樣的都有。
“新春禮物嗎?”
“嗯。”薛棠舟說,“給你錢你又不收。”
陸燼:“我有錢,幹嘛要你的錢。”
見了花炮,她還挺開心。今年差點忘記玩這茬了。
果然。薛棠舟心想。白天她搜索“青春期小孩會因為什麼,一會開心一會不開心”,回答什麼的都有,裡面也提出了,該怎麼哄小孩。有人說,現在正值春節,可以給小孩買點花炮玩,當然大人最好陪同,免得誤傷。
陸燼從紅袋子裡拿出一盒“電火花”,從裡面抽出一根,翻了翻紅袋子,又朝薛棠舟伸手。
“怎麼了?”
“打火機。”
薛棠舟這才明白,她在翻打火機,估計現在要開始玩了。她把打火機遞給陸燼,陸燼點燃“電火花”,火光映亮了陸燼興奮的臉。
還有唇角含笑的薛棠舟,看上去很溫柔,陸燼偷偷看了一眼。
她點燃另外幾根,遞給薛棠舟,說:“給。”
薛棠舟接過,機械地舞了舞。
“你之前玩花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