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飛機提前申請的航線通過,冷邈淩晨就回國了。
那枚紅寶石袖扣被放在桌上,壓在一張繪圖上,上面的字和人一樣沉穩、内斂。
“送你的東西,别再落别人手上。”
繪圖是那張小王子與玫瑰一同坐在星球上看日落,橙紅色的色調蔓延,那枚紅寶石被明目張膽替代了玫瑰花的存在。
冷缪看見黑了臉,第二次将袖扣丢進垃圾桶内。
“壞毛病。”沈霜輕嗤一聲,“快去公司吧。”
冷邈的到來激起了冷缪的危機預警,頓覺不能再這樣醉生夢死下去,溫柔鄉确實難以割舍,可再這樣下去,溫柔鄉說不準就成了冷邈的。
沈霜下午約了徐豐年,兩人去了七色土。
徐豐年支好畫闆,側頭看去,沈霜蹲在一旁為他擠顔料,細白的手指摁着,圓潤的指尖泛粉。
一個漂亮的,仰慕自己的青年,任誰都會有心思。
但昨夜被折辱後,察覺沈霜與冷缪之間的暧昧,心思也就停了。
對沈霜也沒了熱切的心思,冷上幾分。
沈霜站起身,沖徐豐年笑,“老師,弄好了。”
青年笑得腼腆,面頰被日光曬出點紅,像将要成熟的蘋果那樣,已經發散果香,是青澀的酸甜。
徐豐年指了指自己的臉頰,示意沈霜臉上有東西。
沈霜呆愣地擡手去擦,抹了一下,不僅沒把顔料抹幹淨,反而抹開了,酡紅的豔色鋪在冷白的肌膚上,像有血滲透出來。
徐豐年看癡一瞬,沈霜湊到他面前,那張漂亮的臉蛋在瞳仁裡無限放大。
沈霜的眉毛很細,柳葉眉彎彎的,細而窄的雙眼皮,眼尾微微上挑,眼裡含着笑意,燦燦的亮起。
徐豐年不喜歡寶石,但他母親很喜歡翡翠,尤其是翡翠手镯,常帶的一枚烏雞手镯,據說是身價最高的,一千二百萬。
黑色線條在冰透、瑩潤的手镯裡面凝結,身價如此昂貴,居然遜色沈霜的雙眸。
“老師,您幫我擦擦。”沈霜說的一番話純潔又天真,羞澀地笑意溢在唇畔,“我有些笨手笨腳的。”
這時候應該拉開距離,可不知為何,徐豐年覺得昨夜喝的酒,現在姗姗來遲的酒勁席卷全身。
常年握畫筆的手指帶着薄繭,觸碰柔軟的面頰,顔料已經有些幹涸,像一副凝結的血面具,徐豐年用了點力氣,嬌嫩的皮膚泛上淡粉,又是與方才豔紅不同的色調。
顔料上了臉怎麼可能擦的幹淨?
徐豐年努力了很久,指尖沾滿顔料,見那丁點大小的色塊越來越多,這才倏然回過神,仰面後拉,“你有伴侶了,我們應該保持距離。”
“啊?”沈霜眨了眨眼,睫毛宛如一隻蝴蝶,微微歪着頭,像小動物一樣思考,“什麼伴侶?”
徐豐年心裡突然有種慶幸,聲音裡都帶了小心翼翼的試探,“冷缪啊。”
沈霜失笑,眼眸也彎了起來,七色土昳麗的顔色被模糊,盡數成了流光溢彩的絲帶,自下而上的飛起,将兩人包裹進一處隐秘的小世界裡。
“不是呀,老師。”
沈霜輕聲說,眼眉竟有哀傷蔓延,讓人不自覺想要撫平他眉心的褶皺,直到指腹再次觸碰到起伏的肌膚,徐豐年燙手似的迅速抽回。
欲蓋彌彰咳嗽兩聲,寬慰道:“别哭。”
“您知道的,我曾和冷绛戀愛,他長得很像冷绛,我忍不住。”沈霜眼皮輕顫,有桃色蔓延,眼尾也染了紅,“他們好像啊……”
這樣嗎?悼念亡夫的替代品啊。
徐豐年摩挲着手指,指腹上仿佛還留存着熱意。
“這樣是不對的。”徐豐年擺出寬容長輩的架勢,循循善誘,“你年紀小,難免抵不住誘惑,可你這樣做既沒對自己負責,也愧對了已死了的人。”
沈霜好似真聽進去了,求助般開口,唇上還帶着被咬的傷痕,“那我該怎麼做啊?老師。”
簡直就像出軌的妻子向小三求助。
徐豐年輕柔的撫摸沈霜那頭長發,“和他分開。”
“可是、可是……”沈霜咬着唇,“我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