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缪腦袋被開了個瓢,清甜的酒水混着血液淌進眼裡,視線一片淡紅。
冷邈神色平靜挽起袖口,手裡還拎着那半截酒瓶子,“還要打嗎?”
同胞兄弟,兒時不知世事時多多少少也打過幾場。後面再大些,冷缪和冷绛就有些怵冷邈了,聽話的扮演好弟弟。
冷邈看着弟弟雙眼發紅的模樣,心中湧上煩躁。
二弟為愛私奔反抗,現在三弟竟也因為二弟的摯愛,和他分庭抗争,和白眼狼沒區别。
更可笑的是,他自己對沈霜也有幾分說不明道不清的心緒。
一家子都遭在沈霜手裡。
冷邈側頭看去,沈霜安安靜靜坐在靠背椅上,翹着那雙尖頭長靴,木地闆上是幾個濕漉的、帶着泥塵的鞋印。
卷翹睫毛投下一片淡漠陰影,黑色眼眸裡的哀愁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煩躁。就像煩悶總是被玩弄蓬松尾巴的貓一樣。
冷缪死死咬着牙,不幹不淨罵出句髒話。
沈霜眼中煩躁更甚,杯子被重放在桌上,不大不小的響動,卻讓冷缪的燥熱瞬間清明下來,緊張地望着沈霜,注視他的一舉一動。
“慢慢打,我睡了。”沈霜留下這句話,就往樓上走去。
一邊走,一邊蹬下腳上的靴子,白皙腳趾踩在地上,纖細的腳踝露出來,透着青藍的血管。
那截瓷白的腳踝在幽黑的瞳仁裡被無限放大,似乎近在咫尺,隻要稍微往前靠點,就能夠貼着那層薄薄的皮,嗅裡面血肉的味道。
舌尖順着外踝一路向上,在胯骨那兒留下個咬出血的牙印。
酒瓶倏然墜地,又是脆響一聲,徹底碎成片渣。
冷邈不知覺松開了手指,又收攏、摩挲。
冷缪擡手摸了一把臉上的酒和血,快步跟上沈霜,“怎麼了?不開心了嗎?”
他緊張兮兮,覺得自己快要被逼成神經病。怎麼也搞不懂沈霜情緒多變的像他們剛來毛裡求斯的天氣。
風清月朗的轉瞬驟下暴雨。
冷缪不覺得低三下四有什麼羞恥,隻覺得自己做的不夠熟練,覺得自己太過蠢笨,看不清沈霜究竟因為什麼生氣。
“寶寶,你告訴我嘛。”冷缪夾着嗓子,伸手想攬沈霜的肩,沈霜卻快了一步,避開他的手臂。
“我好笨,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生氣,對不起。”
沈霜充耳不聞,眼中按耐不住的煩躁湧上來。
終于到了房門口,沈霜握上門把手,高大的男人如影随形跟在身後,隻是靠近,就能感受到溫熱體溫,将他包裹。
沈霜收回手,轉過身,面上是淡然。
這樣的平靜讓冷缪更心驚肉跳,手足無措,隻能一遍又一遍哀求,“霜霜,寶貝,别生氣。”
“你告訴我為什麼生氣好不好?”
沈霜背靠着門仰頭,“别吵。”
“本來就是交易,交易條件不成立,交易自然就取消了。”沈霜神情淡漠,全然沒有這幾日的甜蜜。
冷缪登時愣住,頭腦怎麼也轉不過彎,嘴巴大張,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半晌呆愣憋出一句。
“啊?什麼意思?”
他真的不明白。
這幾天都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變卦了。
冷缪已經竭力說服自己,當個替代品就替代品,反正沈霜隻有他一個替代品,和一個死人有什麼好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