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雪朝颔首說好,“隻是我的針線一般不如針線局的宮人,到時陛下别嫌棄。”
袁望嗳了聲,得了她的承諾,膽子更大些,粗粝的手指撫順她鬓邊被自己弄亂的發絲,明明他這麼強盛的魂魄卻被幾根細弱的發絲給纏得死死的:“端午後,禦史台好些壞人參本,說朕九五之尊不該太過親民随意降眠崔家,免得天顔有損。”
“今日本不該來,隻是好些日子不見你,聽宮人回禀說你被高家欺負,氣得我好幾夜睡不着,這才換了侍衛衣裳才見你。”
解釋過前因,又問她:“方才我脫衣裳,是不是聲音太大吓着你了?”
其實自己哪有他口中說得那般膽小。
從萬姑姑避到廊下的瞬間,就已然猜到他的身份。
崔雪朝往窗外瞥去一眼,見宮人等避得遠遠的,說自己無礙,“隻是往後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了。”
掐指一算,“再有半月就是六月初六。”
原來不是單相思,她也很急切地想跟自己成婚,然後朝夕相對夫妻相濡以沫吧。
說到相濡以沫...
袁望:“袁淩澤,淩澤是我的小字。”
“渙呵其若淩澤...”崔雪朝眨眨眼,“取自《道德經》,是袁公給你取的嗎?”
袁望說是,盤腿坐在她膝下,眼神溫柔問她的小字是什麼。
“汀溪,是南下途中,母親為我起的。”
崔雪朝:“汀溪蘭香,風住竹林,日出汀洲。”
“人生如茶,沉時坦然,浮時淡然,拿得起,放得下。”
袁望握上她的手腕摩挲着:“崔夫人之愛讓我真羨慕。”
又問她:“你說,我這婿子,你母親會喜歡嗎?”
崔雪朝從來沒想過這個,搖了搖頭說不知道。
直心眼的姑娘不會哄弄男人。
袁望又欣慰又不甘:“想必崔夫人很看好辜家大公子吧!”
他怎麼又重提?
崔雪朝卻以新奇的視角看着他的眉眼,從高不可攀的君到不可脫俗有男女之欲的男人,到今日,他又成了泛起朝氣的莽直郎君,“究竟我要如何說,才能讓你不再提那個人呢?”
袁望調整下神情,不叫自己太過急切了,卻不知巴巴探前的脖頸透露他急不可耐的口欲:“汀溪,你親我一口吧。”
“隻親一下就行?”
她很懷疑他的大胃口。
“那...多幾下也不是不行。”說得像是委屈了他。
崔雪朝謹慎地望一眼窗外,在他期盼的眼神下,吧唧親在他臉上。
“好了吧。”
太羞了,耳後像被燙一樣。偏開眼瞧見小幾上有個食盒,最頂上是從望京有名鋪子買回來的糖稞塊,随意撚了一枚杏子的塞到嘴裡,故作淡定地嚼着,就是不肯看他的反應。
過半晌,還不曾聽到他有響動,終于按捺不住,也就是在她垂目的瞬間,盤坐在地上的人突然撐起上身。
唇上一痛,崔雪朝被他環抱着仰到榻上,她的掌心貼在他胸口能感受到飛快的跳動,唇舌亦如是,像個蠻牛嚼牡丹...嚼杏肉稞果,搶到自己嘴裡,又像是突然意識到不該奪人唇中物,舌尖頂還來,誘開城門刮舔她,吸吮。
太深的交情,讓崔雪朝難以承受。
她忍讓到咽下最後一口果肉,按到他肩頭,很想狠狠地把他搡開,身上人卻機敏地往後微微撤開。
微紅的眼底還有未曾滿足的念頭,眼神是試探的,輕輕貼了下,是不确定的觸碰。
唇瓣溫熱,依稀還有點甜滋滋,崔雪朝在他又一次靠近時扭開臉,嘴角繃成一條直線,明明白白地拒絕。
意料之中的停頓。
他喘重的鼻息一點點挪至頸側、耳畔,留下澀麻的奇癢,聽見他含糊地咕哝了一句:“...别躲。”
她咽了下喉,睫羽低垂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暗色,半晌後,惱羞成怒地紅着臉嗔他輕點:“你究竟會不會呀?”
......
夕陽西下,姑娘的側顔比天際的晚霞還要坨紅如胭。
兜甲的唇有些腫脹的痛麻,心裡卻是快活的。
袁望翻身上馬,目光盡處,二道門那裡随風擺動起一角绯紅的裙衣。
耳畔回響起情難自禁時她喉間滾出的一聲啊,眸色越濃,越期待與她來日大婚的契合不分。
“走了。”
他微揚聲線,知道門内的她聽得見,于是揚策馬鞭。
如雷蹄聲轉瞬消失,崔雪朝鼓鼓臉頰,在阿屏好奇的眼神下淡定地擡起輕扇遮住半面,“回吧。”
阿屏說是,跟着走了一小段,還是沒忍住,“皇後娘娘,陛下功夫如何?伺候得您舒服嗎?”秦媽媽說了,萬事得以娘娘為先,她們這些下人隻管娘娘開心不開心。
萬姑姑咳出一連串悶音,妄圖壓住阿屏的聲音。
崔雪朝腳步加快,到最後幾乎是跑着甩掉身後的一群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