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光讓中島敦放松了些緊跳的心髒,他的視線沒收回來,因為他不敢看罰他進禁閉室的院長。
鑰匙插進腳铐裡,院長順手将中島敦完全掙脫不了的鐵器扔在地上,“中島敦,你的禁閉結束了。”
冰涼的腳鐐一松,中島敦來不及看腳踝上慘紅的一片,他擡起胸膛和從前一樣說着:“是!院長先生我已經知道錯了!”
聲音清醒,仔細看他的瞳孔卻能看見裡面的渙散。
好餓。中島敦的牙齒發酸,他好餓。
白發的孩子站直着,得到赦免卻沒有高興的跑出去。
他在等指令。
院長看着老實站着的孩子,目光掠過他髒了的臉和手後轉身離開禁閉室。
“你可以離開了。”
走了幾步後他驟然轉身俯視着這個孩子,高高在上的神情隐沒在黑暗中在中島敦眼裡已經看不清了,“這裡的規矩你應該更明白些,再有下一次不守規矩的時候你還會回到這裡。”
“是。”立即承諾着,餓到發昏的中島敦跟在院長身後一步步離開這個他白天恐懼進入的禁閉室。
再有下一次他還是會恐懼。
但這個時候中島敦的内心是放松了些的,他不想待在黑暗的地方。
任何一個六歲的孩子都不想被關在漆黑的禁閉室裡一個下午,這是長達五個小時的精神折磨。
月下獸的尾巴重重地擊打在精神空間的白色上,敦快被馴服了,他不會向以前一樣反抗和哭鬧了。
碩大的虎眼中點燃了怒火,兇狠的目光看向了外面的人類。
敦已經瀕臨崩潰四次了!
想起他的做法,空間中響起悶雷般的虎息,這個男人還想要敦厭惡它,不接受它!
月下獸扣緊了尖利的爪子,它是敦的精神體,它的主人怎麼可以害怕它,都怪這個人類!
如果不是月圓之夜他總是鎖住主人,他怎麼會害怕他,月下獸越想越生氣,總有一天他要殺了這個人類!
窗戶上藍紫色的花窗透着月光在中島敦的身上投下斑駁的光斑。
月白的光和黑暗在銀白發的孩子身上流動,像是披上了一身虎皮。
他的身體裡也确實深藏着一隻老虎。
院長在前面走着,在一個轉角走進了辦公室。
中島敦走到出口,看着院長的身影走進辦公室才松了僵硬緩慢的步伐跑出這個地方。
有些虛弱的腳步堅持着跑向一個方向。
暗處的眼睛透過玻璃望着那個慢跑着離開的孩子。
院長知道這孩子在跑向廚房,這是他每一次禁閉後都會做的事情。
想起那碗留給他的米飯,院長轉過身心裡放下心。
不會餓着他。
他低估了中島敦的飯量,或者說突然見識到異能的院長不清楚中島敦的特殊。
推開沒有鎖上的門,中島敦向廚房裡探身,白色的小腦袋在打開的門縫裡鑽進去。
紫金色的眼睛搜尋了一遍廚房,腹部空蕩蕩的感覺讓他嘴裡發酸。
挪動身體小心地擠進去,中島敦想看看有沒有留給他的飯。
走到鐵桶前,中島敦低頭看着空了的桶心裡失望。
沒有飯了。
忽然鼻頭抽動了一下,他聞見了香味,是米飯的香味。
餓昏過去一次的大腦被香味誘惑着向一個方向靠近,中島敦走了幾步後站在了牆邊的櫃子前。
這裡面是什麼?中島敦咽了咽口水。
他餓得沒有多少能量的身體能支撐他醒來和院長說話完全靠得是他的恐懼,這個時候系統和昏倒前發生的事情中島敦已經忘在腦後了。
打開櫃子,中島敦的目光緊緊盯着裡面的飯碗,是米飯。
他靠着嗅覺找到了櫃子裡的米飯。
其實那算不上是切實的米飯,隻是一碗不那麼稀的米湯加上一點梅幹。
但這已經是中島敦見過最好的米飯了。
極度饑餓的狀态讓他忘記思考怎麼會有一份米湯放在這裡。
中島敦拿起碗筷,幾口就将小碗裡的米湯吃個精光。
看着黑了一塊的碗邊,還是很餓的中島敦紅了臉,他現在能有力氣關注自己了,剛剛他沒洗手!
銀白色的小腦袋四處看了看目光放在洗手池,小腿跑回去将碗筷伸到水龍頭下面。
打開水流後仔仔細細地把碗筷收拾幹淨,中島敦捧着空碗發呆,每次他都能從廚房找到吃的,這是不是院長先生留給他的?
一想到高大冷漠的院長,中島敦身上被抽打的地方幻痛了起來。
不,不可能吧,是平山夫人給他留的吧。
雖然作為廚娘的平山夫人對他很兇,但是她每次都有給他盛好和别的小朋友一樣多的菜湯,是個好人。
中島敦想着确認了這個猜測,一定是平山夫人給他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