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對視一眼,讓人将傳話者帶進殿。
來人是孟姑姑,簡單詢問一番祖母情況。
她得體回答。
“娘娘現下身子有恙,她老人家正想着陛下,想請陛下過去陪着說說話呢。”
病了!觀察着眼前人,除了因祖母身子不适,而面色焦急。
其餘并沒有任何異樣,揮手讓她退出去。
額角突突跳個不停,頓覺不妙。
思忖着此去兇多吉少。
還是晚了一步,摸着令牌,看向臨蕙姑母……
長頤宮門大大打開,跟瞬華進入後,門砰得一聲關上,心中咯噔一跳。
穩住心神,面不改色,端詳高位人。
她穿戴整齊,就連發髻都梳得一絲不苟,步搖斜入,手持拐杖。
眼裡早已沒了混濁,正眼神如炬直視盯來。
一陣發毛,這哪裡像是生病的樣子。
再看殿裡殿外一圈人,分明就是獵人,準備動手的前奏姿态。
隻得上前行禮。
她唇角攜着抹詭勝笑容。
“予等了你許久,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擡頭平視。
“祖母這是何話,您病了,做晚輩的,哪有不來看望的道理。”
她唇角舒展,似笑非笑:“你果然有孝心。”
“身為晚輩理應如此,當不得祖母誇贊。”
移步欲上前。
“您病着,就該去床上躺下,孟姑姑快扶着祖母,回寝殿好好睡下。”
她用眼神阻止自己上前。
“不必了,你能來見予,予的病,就已經好了大半。”
神色微移,對上她目光,恭順回答。
“祖母是在責怪孫女,沒有經常,來看望您老人家。
您也知道,孫女政事繁忙,還請祖母見諒。”
四目相對,神色交彙僵持之下,她一字一句。
“上次你從予這裡,拿走的檀木梳,已被你燒毀了!”
還是走到這一步,微微一笑。
“祖母這是變相承認,在孫女宮中安插人手!”
“你在長頤宮的眼睛也不少,咱們祖孫倆不遑多讓。”
不欲過多糾纏,重理話頭。
“下面人來報,祖母派人前去東來,不知是太想念姑母,還是……”
她面上終于有了起伏,情緒波動。
“扇兒,祖母從小待你不薄啊!
是,有時候為了讓你争氣上進,采用了一些激進之法。
可祖母都是為了讓你,能在這個吃人的宮裡活下去。
不得已而為之啊,做人得知恩圖報。
你已經享受了,二十幾年得榮華富貴,如今又坐了幾年高位。
你該知足了,做人不能太貪心,否則會讓人心寒!”
她向孟姑姑一擡眼,孟姑姑會意,讓人從裡間端呈出酒壺。
心下大駭,瞬華扶着自己,連連退後幾步。
退無可退時,隻能開口周旋。
“我知道安成姑母,是您的親生女兒,可我也是您的親孫女。
祖母當真要拿孫女,給姑母做嫁衣嗎!”
她面無表情,沒有多餘的話。
“此毒很溫和,不會讓你承受太多痛苦,你……喝了吧!
予會昭告天下,你長期積勞成疾,乏力而去,會給你選個好的谥号……
你的兩個女兒,祖母也會讓你姑母,好好對她們…你大可放心離去!”
雖早有預料,可聽到這刀刀割人心的話,還是控制不住鈍痛。
原來這二十多年,自己一直都是安成姑母的替身。
一個踏腳石,兼随時把嫁衣縫成後,再将命奉上的,完美無死角替身。
悲涼一笑,心中難過,不堪,傷心,憤怒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讓人找不到方向,無力解脫,胸口像是被一隻手狠狠捏住,痛苦得像是要炸開。
來時準備得千言萬語,此刻竟是一句也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