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是渾身刺的野性,現在像是包裹了鋒芒,但是依舊強勢精悍,隻不過都留在眼神裡了。
他開的依舊平穩,路上車也并不多,向南與時不時看看窗外異樣的景色,有時有突然想到了什麼回頭瞥一眼,仿佛自己也成了在外面打雪仗的小孩。
他現在什麼也不想思考,還是選擇順其自然,既然倆人能心平氣和地坐在同一空間裡,那就沒必要再去理會亂麻的破事,向南與也隻當忘記。
但淩澤骞卻沒有他這麼平靜,從車站不回消息、不接電話,他就心如亂麻了。
——向南與丢在異國他鄉怎麼辦?
他慌了神地尋找,幸好隔着距離他看見在路口看牌子的向南與。
那一刻他是用盡全身力氣忍住沒一把沖過去将人緊緊抱在懷裡,他們之間還有一道溝壑,還有許多需要厘清的迷霧。
本是深夜裡一條難耐的消息,第二天酒醒後悔過,卻沒想到對方真的來了。
又驚又喜。
來接他的路上,淩澤骞心亂如麻。
這裡是他的家鄉,向南與的到來,他偏心的歸為——向南與陪他回家。
“你來得太突然了啊!”
淩澤骞說話時候眼睛裡映着白皚皚的雪,讓人眼前一亮,倆人之間微妙的氛圍仿佛也在随之淡漠,說完,又對向南與扭頭笑。
“公費旅遊,不來白不來。”向南與這一趟是學術研讨,淩澤骞并不知道,也更是驚訝。
他随意敲了敲手指,在滿是白霧的窗戶上亂畫,半邊臉撲着熱氣,血色一點一滴蔓延上臉頰,“而且,這裡很好看。”
“我以為你會覺得太冷。”
淩澤骞看着車況,語氣平淡地說,仿佛一身厚重的行囊将他原本的桀骜掩蓋了,此時還有些穩重。
“寒冷不也是此行的魅力之一嗎?”
“我在A市還沒見過雪,吹在臉上像刀子似的。”向南與開玩笑地說,手指在玻璃上畫完之後就扭過來,目光落在淩澤骞緊握着方向盤的手。
很大,手掌幾乎能包裹住一半,微微轉動的姿勢就能讓人感受到掌心下的力量。
“哈哈哈,希望你接下來幾天還能這麼說。”
車子拐了個彎,估計碾過了石子微微颠簸了下,他單手拉過操縱杆扭了扭方向,副駕在左側,所以向南與正好能看見剛才青筋鼓起的一刻。
“你說的太匆忙了,酒店來不及安排,隻能委屈向老師和我住一間了。”前面隐隐露一個建築的圓形頂,月光正好點在上面,造型獨特優美。
“沒關系。”
他本就是腦袋一熱突然到來,也沒想着再有多好的條件,隻是——
共處同一個屋檐又不免令人想入非非。
上次倆人的話題其實還沒有聊完,但現在再說下去,恐怕真沒法待在一起了。
淩澤骞笑了一聲,歪過腦袋仿佛審視他話裡真假的姿态看了一眼向南與,厚厚的圍巾蓋了半邊臉,但衣服還是單薄,目光向窗戶瞥了一眼,上面鬼畫符一樣的字迹。
“行,我們明天一早就出發彙合了。”
對方眼中臉上都沒有任何破綻,窗外皚皚白雪是無暇的幕布,映着向南與的清冷斯文。
向南與鬼使神差地跟過來,其實連目的地都不清楚,還有什麼人更是一概不知,疑惑地看了一眼。
淩澤骞看見他這副表情不由得哼笑了一聲,差點忍不住擡手摸一摸他的臉,“想什麼呢?不會把你賣了,就是同行去烏拉爾山的人。”
“向老師會滑雪嗎?”
向南與之前和陶爾米在人工雪場參加過派對,空閑娛樂就是滑雪,當時有個教練身材不錯,就跟着學了兩招,但也不算熟練,還沒等他回答,淩澤骞就又說話了。
“還是别滑了,那一群瘋子,到時候硬拉着你滑野雪怎麼辦,我還能把你全需全眼的帶回去嗎。”
車子緩緩駛入酒店大門,看起來隻有三層高,但裝飾很漂亮,正門點綴着星星形狀的小燈,和月光白雪交織在一起,成為了天然的指路者。
向南與從沒有挑戰過極限運動,說白了還是怕死,但這也是第一次知道淩澤骞有這種愛好,其實倆人之間的了解都很浮于表面。
看似肌膚之親、幹柴烈火卻也隻稱得上一句認識罷了。
車子隻用放在地上車庫的位置,淩澤骞下車前還專門提醒了一遍整理好衣服。
從下車到門口的距離不遠,但夜裡的寒風刺骨。
向南與被雜着碎雪的風糊了滿面,一時沒撐住向旁歪了過去,淩澤骞及時扶住他,半抱着帶去了酒店大堂,隔着厚厚的衣服,仿佛還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溫度,大抵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