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村書記村長也是有眼色的,他們雖然不想接收這兩個知青,但知青辦的白主任還是不能得罪的。
白志遠好歹是縣裡的知青辦主任,萬一以後給他們村穿小鞋,就得不償失了。
六合村的書記突然想到一個辦法,把矛頭指向了站在最左邊的扶柳村村長。
“老林,我記得你們扶柳村前幾天把縣裡的拖拉機給用壞了,咱們縣裡攏共就隻有五輛拖拉機,如今被你們村用壞了一輛。”他說得意味深長。
其他四個村長書記也不是傻子,一聽就知道他的意思,立馬出言幫腔。
“現在正值農忙,正是需要拖拉機的時候,少了一輛拖拉機,不知要多使多少人力。”
“縣裡不追究你們扶柳村的責任,你們就好意思撒手不管嗎?”
“少了一輛拖拉機,我們其他鎮的村子就要多排幾天,你們扶柳村多少也要有點表示吧。”
扶柳村的村長看起來四五十歲了,常年下地勞作,皮膚被曬得黝黑,此時穿着一件發黃的背心,皺着的眉頭顯示他并不是很樂意。
但白志遠可不管這麼多,隻要有人接收這兩個知青,他的任務就完成了,哪管别人樂不樂意。
林村長倒是想開口拒絕,但把拖拉機用壞的事兒到底是他們村理虧。縣裡的技術員修不好,要向省城申請技術員下來維修,這一來一去的,少說也要大半個月。
于是在其他五個村長書記和白志遠的逼迫下,林村長不情不願地領回去了七個知青。
“你爸真是資本家啊?”覃曉燕小聲地問。
此時一行人都坐在牛車上,林村長在前面駕車,除了梁月澤和那個陰郁少年外,還有三個女知青和兩個男知青,覃曉燕就在其中。
那兩個男知青都不願意挨着梁月澤和那少年,三個女孩子倒是不介意。
見梁月澤像是在發呆,跟沒聽到似的,覃曉燕伸手推搡了他胳膊一下。
梁月澤從空茫中回過神來,眼神淡然地看向覃曉燕,似乎在問她要做什麼。
自己有好感的人突然看過來,覃曉燕感覺有些害羞,下意識垂下眼簾避開了對方的眼睛。
“我、我在問你,你、你真是資本家的兒子啊?”
她希望聽到對方說不是,他們這麼有緣分,被分到了同一個村子裡,她自信她是村裡最好看的女孩子,而對方是最好看的男生,長得最好看的一對男女,就應該……
梁月澤當然看得出來,眼前這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在想什麼。
他語氣平淡道:“應該是吧,我爸之前去過英國留學,英國是資本主義國家,□□判了我爸是資本家。”
覃曉燕臉色一垮,對方成分這麼差,她還怎麼跟他在一起啊,以後生了孩子,孩子也是個小資本家。
沒錯,她已經想到了他們以後的孩子了。
可惜,為了她以後的孩子着想,對方再怎麼好看,都隻能放棄了。
覃曉燕扭過頭,和旁邊的女知青換了個位置,不再主動找話聊了。
另外那兩個男知青,都對覃曉燕有好感,看到她傷心,心裡反而高興起來,少了一個強有力的競争對手,他們的機會就多了。
牛車是闆車,空間并不大,為防挨着女孩子,梁月澤往另一邊靠了靠。
坐在另一邊的是和梁月澤一樣被剩下來的陰郁少年,他此時也是垂着頭,長長的頭發遮着,讓人看不清他的臉。
梁月澤發現,這人從來沒有說過話,連白志遠點他名字的時候,都隻是點了下頭。
好像……是叫許修竹吧?
名字還挺好聽的,和現在大多數人叫的建國、振軍、衛民,好聽多了。
村裡距離縣城有二十多公裡路,林村長駕着牛車走了三個多小時,其中經過連綿的高山,繞了不知多少道彎,才終于到達扶柳村。
幸好他們是在下午兩三點的時候出發,否則這些沒見過群山的知青,在夜幕下要吓得瑟瑟發抖了。
“村長回來啦!”田裡有鋤地的大叔看到牛車,熱情地寒暄。
林村長肅着一張臉,點頭“嗯”了一聲,牛車沒停繼續往知青的住處駛去。
大家夥兒都知道他今天是去接知青的,好奇地點了點牛車上的人數。
“一、二、三……六、七,七個知青?!!”
“怎麼帶回了七個知青?我記得前些日子,隔壁臨東村也才收了四個知青。”
“是啊,怎麼我們村這次接收的知青這麼多啊?”
林村長接知青的牛車剛進村,還沒停下就遭到了大家的議論和抱怨。
顯然大家都不是很歡迎知青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