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像傻子一樣站在門口笑了半天,才終于想起要叫車。
“好不容易來一趟,就在房裡睡覺的話……”
程書儀果斷打斷了祁歌的遺憾自語:“行了别念叨了,不就是滑雪嗎,有什麼不容易的……”
那不是想來就來嗎?
不過……程書儀轉念一想,當年他們在一起時,還真不是想來就來那麼簡單。
那時候她工作很忙,很少騰得出大塊的空閑時間。
而祁歌雖然沒有太多工作,卻要随時關注組訓,一有需要時即刻進組。
程書儀還記得有一次,祁歌到處跑組時不知道感染了什麼病毒,發了快40度的高燒,吃了退燒藥也沒完全退下去。
他向來腸胃比較敏感,生病時胃口又差,兩天都沒怎麼好好吃東西。
程書儀心裡着急,面上卻故作鎮定,埋怨他不肯好好吃東西,又換着花樣騙他多吃一口。
就在這時,祁歌接到了一位熟人的邀請,讓他即刻到位,去錄一個之前試鏡時定下的角色。
“抱歉啊,可能去不了了。”祁歌操着燒啞的嗓子跟人打電話道歉,“您看能不能換個演員……”
程書儀在旁邊用體溫槍嘀了他一下,體溫槍的顯示屏一下子變成38.5度以上的紅色。
電話那端的人聲音想必很大,清晰地從手機裡傳了出來:“……你是經過投資方在幾個候選人中挑出來的演員,現在提出換人根本不可能,你要是不來,拍攝團隊要賠償投資方十幾萬,你爬也得爬過來!”
還沒等祁歌回話,電話就斷了。
“……多大的角色啊?”程書儀撇了撇嘴,“這麼要緊。”
祁歌搖搖頭沒答話,擡手要掀被子。
“哎!”程書儀一把按住了他,“你還真去啊?”
大概是動作有些大,祁歌垂着頭撐着床邊緩了緩,将聲音壓得很低:“答應了人家,契約精神嘛……”
他說“契約精神”這個詞,大概率是想要獲得程書儀的共鳴。
但程書儀着實非常疑惑:“命都快沒了,契約還有效嗎?你這龍套才給你多少錢啊……”
祁歌歎了口氣:“戲比天大嘛……”
對程書儀來說,一切不給報酬隻講情懷的口号都是騙人的。
祁歌就是當傻子還不自知。
這個演戲的行當把他當成一塊磚,哪裡需要就搬到哪裡。這磚還會自動修複自動到位,用完直接丢掉,簡直不能更好用。
但這話跟他說不通,這磚塊看起來就算是被砌進城牆被炮火擊碎都樂意至極。
“不許去,”程書儀冷下了臉,“你自己看看你的臉色,能拍戲嗎?”
祁歌楞了一下,還真的費力地站起身,走到鏡前看了看。
“應該遮得住吧……”
程書儀不說話了,就坐在原地看他折騰。
祁歌已經開始搖搖晃晃地換衣服。
他面色發紅,眼神迷離,站都站不穩,卻是一門心思地要往哪城牆上爬,試圖尋一個粉身碎骨。
程書儀就這樣看着他出了門。
“書儀?”祁歌吊着胳膊探頭看過來。
“嗯?怎麼了?”程書儀猛地将自己從思緒中抽出來。
“想什麼呢這麼專心,”祁歌對她笑,“可以幫我一下嗎?我弄不好牙膏。”
程書儀朝他走過來:“倒水,更衣,擠牙膏,少爺還有什麼吩咐,要不一塊講出來算了。”
祁歌皺着鼻子撒嬌:“書儀這就嫌我煩了?”
“醒醒,您老幾歲了?”程書儀笑他。
祁歌沒接話,一雙眼直勾勾盯着牙刷頭,等着程書儀給他把牙膏弄好。
不知怎的,他這個狀态好像忽然和回憶裡的那個重疊在了一起。
程書儀意識到這一點後,才終于後知後覺地警惕起來。
等等,這少爺……
她猛地将目光轉移到祁歌臉上。
等了半天沒看到牙膏,祁歌有幾分無辜地擡眼看她。
程書儀顫顫巍巍地深出手背搭在他額頭上。
哦豁。
果然發燒了。
于是程書儀開始思考有沒有必要一晚上去兩次醫院。
“書儀?”這少爺還催上了。
他獲得了一個惡狠狠的腦瓜崩。
“發燒了自己不知道嗎?我真服了……還有别的症狀沒有?”
看到程書儀心情不好,祁歌很明顯地瑟縮了一下:“我、我沒事的……書儀你别……”
他的話沒說完,程書儀卻愣住了。
祁歌會……因為她的反應而害怕嗎?
這種情緒,程書儀還沒在他身上看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