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豆腐!”
白榆神情激動,雙手按照婦人的手臂,失聲叫道:“你說的是真的,當真是要桃花水點出來的桃花豆腐!”
興許是白榆情緒過于激動,老婦人着實被驚到了,但見白榆一臉迫切的模樣,還是點了點頭道:“肯定不會有錯,我們都吃了好幾年了,怎會不不知道。”
白榆的熱淚像是控制不住一般的往下掉,因為過于激動的原因,就連雙手也是微微發顫的,隻見人連哭帶笑,仿佛聽到了什麼莫大的喜訊一般,連連點頭哽咽:
“是,用桃花水點出來的豆腐,最為鮮嫩,味道也是極為鮮美,隻是不易保存,容易腐壞,更不能過夜,所以做豆腐的一般都不會多做,隻在當天現做現賣。”
此言一出,莫說是楚靈驚訝的看着人,就連婦人也是一臉驚駭,“怎麼你也知道桃花豆腐的來曆麼?你說的一點不錯,這張老闆啊一直都是這麼說的!”
白榆像是癡了一般的點點頭,伸手抹了一把面上的熱淚,見楚靈此刻亦是略帶疑惑的看着自己,這才意識到方才的失态,于是忙道:
“公子,我方才驟然聽到家鄉的吃食,勾起往日思鄉之情,一時失态,還請公子恕罪。”
白榆這樣一說,楚靈即刻便明白了,扶了扶白榆的肩,溫和道:“無妨,此乃人之常情,我能理解。不過......”
“你方才說,桃花豆腐,是你家鄉的吃食?”
楚靈這一說,直接帶的那婦人也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什麼,驚奇道:“難道你也是西北人氏不成?”
在兩人的目光注視下,白榆點了點頭道,道出了原委:
“是,這桃花豆腐原是上郡獨有,因為上郡城郊有一片極大的桃林,所以上郡百姓也多以桃樹為生。這桃花豆腐,也就是因此而生的。”
“所謂桃花水,并非是真的水,而是酒。一般在春日裡,桃花開得最好的時候,将桃花摘下,用鹽水洗淨了,再用清酒将桃花浸泡封在壇子中,靜等兩個月後便可以開封,将其中的花瓣都瀝出,剩餘的水,便是用來做豆腐的桃花水。”
白榆緩了一口氣,繼續道:
“一般的豆腐,都是用石膏或者鹵水點在豆漿中凝結成豆腐,但是桃花豆腐便是用這發酵過的桃花水點,還要在裡面兌上新鮮的漿液,這才能制成的。”
這般聽完,老婦人不覺連連稱奇:
“原來如此,從前我們隻知道是這桃花水,卻不知道這裡面還有這許多門道,今日真是長見識了!”
說到這裡,老婦人紅着臉不好意思的笑了:“方才我還在兩位面前賣弄呢,卻不知道您兩位才是行家,可真真是贻笑大方了。”
楚靈甚少見到這般淳樸之人,不覺含笑道:“哪裡,是我身邊的人懂,我還不如您呢,你此前還吃過,我到今日可是第一次聽說呢。”
婦人見楚靈衣着不凡,但是說話卻甚為和氣,也不自覺放松了幾分神色:
“瞧我這少見多怪的樣子,原是咱們這城南甚少見到生人,平常做些針線活計也是厭得很,今日難得見道生面孔,話就多了些。”
于是一面說着,一行三人便繼續向前走,一路上白榆在楚靈的眼神示意下,又繼續追問:
“說起來,這桃花豆腐乃是上郡獨有,我印象中莫說是遠在千裡之外的金陵城了,就算是出了上郡也難尋到,不知這豆腐坊的老闆是哪裡人氏,竟然會做桃花豆腐?”
婦人不假思索道:
“上郡不上郡的我倒是不知,隻是這張老闆啊,的确是西北人,他幾年前忽然來了城南,張羅着開了豆腐坊,那時候他說話口音都跟咱們不一樣的,還都拿此事當樂子呢,直到近些年才好些。”
楚靈立時就聽出了不對,倏然出聲追問道:“你是說,做豆腐的老闆姓張?”
“是啊,”婦人并未察覺到楚靈的異樣,還是一路繼續向前走:
“不過我也隻知道他姓張了,其餘的就不知道了,這人生性有些木讷,平常又不願多說話,隻是模樣生得極好,白白淨淨的,不像個賣豆腐的,倒像是個讀書的秀才。”
婦人一面絮絮叨叨說着,站下腳步伸手一指前方的用竹籬圍成的一個院落,“喏,那裡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