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暗腹诽着,正想翻頁,腕子上倏然一緊。冷得不似正常人的五根指頭捉緊了她,随即而來的,便是宋流景那含着鈎子的聲音。
“阿姐,你為何要閉眼?是不敢看我嗎?”
宋樂珩:“……”
這是她能看的嗎?!
耳旁的送禮聲過于激烈,宋樂珩的心裡其實也癢酥酥的,既然大家都看了,她不看……似乎是有點虧。她給自己做了一通正直的思想工作,決定為了關心孩子成長,就看一眼孩子的身闆是不是夠結實。她把眼睛睜開一條縫,斜着瞄了瞄宋流景。
就這一眼,宋樂珩的呼吸幾乎都屏住了。
層層疊疊的衣物落在宋流景的腳邊,屋裡晦暗的燭火恰在此時被風熄滅。窗框透出皎皎月色,拓落在他一身如雪的肌膚上。大抵是中蠱後并不好受,他的臉上、身上都有着濕漉漉的汗,攜着冷月銀輝。如此清冽至極,反而将他眼底一抹惹人憐的紅,襯得愈發有幾分妖性。
啊……
國宴!
這一刹,能被美人兒美到流鼻血這種浮誇的經典橋段,宋樂珩好像都能理解了。她假裝正經地吸了吸鼻子,長輩般和藹可親道:“男孩子要懂得保護自己,将來不要随随便便在他人面前脫衣裳,知道了嗎?不然容易出事的。”
宋流景鼻音揚着,貓兒似的嗯了一聲,應道:“我都聽阿姐的。隻在阿姐面前脫衣裳。”
“那就對了。”
宋流景笑意明顯。
宋樂珩反應過來:“不是,你對我脫衣裳作甚。這要是被外爺和舅舅知曉,我又得被他們念叨。行了,快泡進去,本來身子骨也不算好,待會兒着涼了。”
宋流景依言跨進桶裡,捏着鼻子沉入血漿中,隻露出一點肩膀。他的皮膚本就白到極緻,和黑紅黑紅的血一對比,猶如怒放的曼陀羅花叢墜進了一點凡間雪,瘋狂的豔麗中摻雜着病态的沉寂,别有一番風情。
宋樂珩閉了閉眼,收斂起觀賞心思,端過來一張小凳子坐在木桶邊,兩手趴在桶邊沿上,觀察着有沒有蠱蟲被血漿引出來。宋流景稍稍适應了血腥味,松開捏鼻子的手,看到宋樂珩的左手腕子包紮着布巾,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指。
“阿姐是受傷了嗎?”
“嗯,一點小傷。起先聽到人血能解子蠱,一時激動,割了自個兒一刀。”
“就是為了你說的那個長者嗎?”宋流景說着話,指尖便一點點上移到宋樂珩的傷處,有意無意地輕扯着包紮的布巾:“是那叫吳柒的人嗎?”
“嗯。”宋樂珩緊盯着血漿,一時半會兒也沒看到蠱蟲出現,不由得微皺了眉頭,嘴上卻還是耐心回答宋流景道:“柒叔和我是很多年的交情,他中蠱也是因為我,我便緊張了些。”
“阿姐和他們的感情真好。若是那時,阿姐離家能帶我一起,我便也能認識他們了,就不會覺得……阿姐離我這麼遠了。”
宋流景解開那粗略包紮的布巾,看見深可見骨的傷口時,眼神沉暗了一瞬,随後又仰起頭來,近乎虔誠地望着宋樂珩:“若是我中蠱在先,阿姐也會為我割這一刀嗎?”
“啧,你這孩子,不要總是這麼患得患失。”宋樂珩捏了下宋流景的臉:“你是我弟弟,隻要不是讓我去死,我都會想辦法救你。”
“弟弟……”宋流景眼色愈暗,隻是一瞬,又漾開笑意:“我怎麼舍得。”
尾音落定,他猝不及防地低下頭,唇抵在宋樂珩的傷口上,輕輕呵氣。那氣息夾雜着濕熱,似羽毛撩撥在那裂開的皮肉間,又癢又痛。身體裡最本能的反應眨眼間就被勾得無處可藏,如同破土的參天大樹,讓宋樂珩無所适從。
她下意識想收手,宋流景卻用了些力道留住她,舌尖有意無意地觸及血腥深處,刹那間的痛覺和酥麻都直抵骨頭,讓宋樂珩幾乎是不可抑制的從喉嚨裡擠出一聲悶哼來。
宋流景動作頓了頓,好似完全沒有覺察到自己的舉動給宋樂珩帶來了多大的沖擊,像小貓在舔舐傷口一般,懶懶道:“以前有一隻黑貓總是受其他流浪貓的欺負,每次都躲進我那後院裡。我看它受傷的時候,就會這樣舔傷口,隔日便好了。我這樣,阿姐是不是沒那麼疼了?”
我們是人啊孩子!
宋樂珩的腦子裡在咆哮,話卻是卡着說不出來。她生怕自己一張嘴,會發出什麼上不了台面的死動靜。可手上溫軟的觸感還在肆意輾轉,宋樂珩隻覺得耳膜嗡鳴得厲害。她想把手抽回,那送禮物的提示音又簡直是喪心病狂,連系統都播報不過來,隻能看到她擁有的月老花和紅豆正在飛快上漲。宋樂珩為了平複一下心緒,想看看這些活爹到底在激動什麼,幹脆打開了彈幕。
【這是在開車嗎?這一定是在高速上對吧?我搞到真骨科了?!】
【這小子才是玉黃大帝吧?和他一比我們家溫軍師簡直是小學生啊】
【珩珩都快被這魅魔釣成翹嘴了喂!想想溫軍師還在照顧你的便宜爹啊】
宋樂珩:“……”
我沒有。
還有,好好的提什麼溫軍師。
宋樂珩正要關掉彈幕結束這禮物瘋漲的情景劇,冷不丁就聽見了木門推開的聲響。她後背驟然爬起無數雞皮疙瘩,關掉系統界面定睛一看,活爹們說曹操曹操到,溫季禮就站在門口,不偏不倚地看到屋子裡這令人誤會的一幕——
溫季禮:“……”
宋樂珩:“……”
宋流景:“溫軍師來了,還真是……不巧。”
叮。
【直播間觀看人數上漲至500,已解鎖稱号系統】
【恭喜玩家獲得稱号修羅場一霸,獎勵九十度酒精一壺】
道具說明:女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淚。解決修羅場必備道具,請玩家合理使用。小字備注:單獨使用酒精有死亡風險,建議玩家注水食用。
宋樂珩:“……”
九十度酒精?
你大爺。
宋樂珩剛在心裡罵了這麼一句的功夫,這壺酒精就出現在了她的右手上。于是,場面就變成了她左手小鮮肉,右手高度酒,看起來就很有點流連花叢的死鬼樣。
溫季禮看了一眼這死鬼,冷冷笑道:“看來,督主的戲法是用在哄人這一道上。既如此,我不打擾督主與宋小公子飲酒的雅興了。”
宋樂珩:“……”
宋樂珩:“诶?溫軍師……溫季禮,你别走,别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