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樂珩哭笑不得地捂住眼睛。此時……
叮。
【直播間觀看人數上漲至200。恭喜玩家開啟一鍵屏蔽功能】
宋樂珩迫不及待地在虛空裡點下了一鍵屏蔽。于是,彈幕上刷過……
【卧槽,珩珩的臉怎麼突然變成馬賽克了】
宋樂珩:?????
她就不該對這個狗系統抱有任何期待!
宋樂珩麻木地關閉了屏蔽功能和彈幕大軍,這時她才發現在屏蔽功能旁,有個屏蔽區域選擇,選項總共有三個:
屏蔽臉部,免費。
屏蔽關鍵部位,五枚紅豆。
屏蔽全屏,五千枚紅豆。
宋樂珩:“……”
宋樂珩揉着太陽穴,一度想把系統摁死。恰好吳柒幾人處理好了屍體,一邊打着幹嘔一邊走回宋樂珩身旁。
“你下次……嘔……再叫老子幹這種事……嘔……我就、我就罷工!嘔……”
吳柒捂着嘴嘔了片刻,見宋樂珩揉着腦袋一副頭疼樣兒,強忍住胃裡的翻湧,關切道:“怎麼了?被味兒熏得頭疼?過來,我給你揉。”
他把細劍收回腰間,上手就要給宋樂珩揉太陽穴。宋樂珩擺了擺手,道:“我沒事。”
“地上這是誰?宋威綁來的?”
宋樂珩點頭:“嗯。我弟,宋流景。”
吳柒震驚得睜大眼:“你爹這禽獸連親生兒子也不放過?他這是想把你弟送去當軍糧啊?”
說到此,宋樂珩的眼神便幽暗下來。她讓吳柒先把宋流景背上馬車,又吩咐餘下的枭使将活着的人先送去淩風崖療傷。
眼下白蓮教的事情尚未明朗,這些救下的女子要是冒然回家,隻怕危險還在後頭。暫留淩風崖,反而是最好的選擇。
安排好一切,宋樂珩才跟上了馬車。吳柒和暈倒的宋流景占了一邊,她便幹脆坐到了溫季禮的身旁。
馬車的空間并不小,但她就是緊挨着溫季禮。溫季禮閉着眼睛,擺出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高冷模樣,感到宋樂珩靠近他,他就往裡頭挪一挪。他一挪,宋樂珩又擠過去。溫季禮繼續往裡挪,宋樂珩繼續擠。溫季禮皺眉看她一眼,似是壓了什麼話在舌尖,最終還是不肯與她開口,繼續往裡,直到貼在車廂上。宋樂珩權當看不見他的窘境,再次緊貼過去。
溫季禮終是惱道:“督主這是何意?”
“我就看看,你氣性有多大,是不是要跳下馬車去。”
“你!”溫季禮更惱:“這馬車是某的,就算下去,也是督主三人下去。”
宋樂珩眨巴眼看溫季禮:“你真在生氣啊?為什麼生氣?”
她這麼一問,溫季禮便愣住了。
他不該生氣的。他和宋樂珩,左右相識不過三四月時間,而且從一開始,雙方便各有目的。立場相悖、前路不同,即使有過肌膚之親,有過所謂的山盟海誓,也都是些權宜之計罷了。
怎麼會……
就迷了眼睛?
溫季禮仿似如夢初醒,迅速收斂了本不該出現的情緒,正要接着閉眼裝高深,宋樂珩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知道了。以後我會有分寸的。剛剛的确是出于一些原因,想給我這弟弟做人工呼吸。沒騙你,人工呼吸真就是救人的,就像我下午在水中對你做的那樣。”
溫季禮剛剛才強行平複的心緒又被撩得漣漪輕晃:“你說這些做什麼,某并不想聽。”
“不,你想。”宋樂珩執着地盯着溫季禮的雙眼。溫季禮剛想開口,她便率先道:“阿景被壓在中間,出氣多,進氣少,我隻是想救他。你若是不喜歡,以後我便不用這種法子了。”
溫季禮的臉慢慢紅起來。宋樂珩那眼神,就像是火星子落在他的心口上,非要把他灼傷才肯罷休。他逃開那道視線,強行收了手去,道:“我、我信便是。督主不要再動手動腳。”
宋樂珩還要再次要黏過去,對面的吳柒麻着一張臉重重拍了下車廂壁:“兔崽子,你倒是看看這馬車裡還有兩個喘氣兒的啊!把你的色迷心竅趕緊收一收!我說了!他不行!”
溫季禮眉頭一擰。
宋樂珩一副眼裡隻容得下他的模樣,溫聲道:“别管他,他說了不算,我說你行你就行。”
溫季禮臉上更燙,頗有些無所适從。吳柒正要開口,宋樂珩右手撐着下巴,左手從胳肢窩穿過去,暗暗朝吳柒打了個手勢。吳柒瞄一眼那手勢,便冷哼一聲沒再說話。
“溫軍師,我其實想問問你,今夜的事,你有什麼見解。”
溫季禮默然片刻,冷臉道:“你該不會是……”想問意見才來專門示好。
這下半句尚未出口,宋樂珩臉皮格外厚地捏了下他的手指:“你怎麼老是顧左右而言他,是要我牽着你的手,你才肯說正事嗎?”
溫季禮:“……”
溫季禮沒有感情經曆,雖也不乏有人向他表白過心迹,可……
世上萬萬人,眼前人,卻是獨一人。
他甚至不知這心思從何起,隻知自己禁不起宋樂珩這動手動腳又深情不渝的模樣,甘落下風的如了她的意。
“督主想聽什麼?”
“白蓮教的糧草,是不是運去東線?給朝廷?還是給别的人?朝廷的軍糧,我沒聽說過有‘風幹肉’。”
“白蓮教的背後既為朝廷,這上供的東西,就給不了其他勢力。軍糧運到東線,已經看不出是什麼了。恐怕不止督主不知這軍糧是什麼,就連前線打仗的将士,也不會知道自己吃的是什麼。知曉的,唯有這需要邀功的妖魔鬼怪和他們敬奉的神罷了。”
宋樂珩沒有吱聲。
溫季禮默了默,似是沒能忍住話頭,又道:“督主是楊徹四大親衛之一,應當知曉他上位這些年,窮兵黩武,興修行宮和豹房。傳言那豹房占地千畝,總攬天下奇珍異獸,晝歌夜舞,酒池肉林,被擄掠進去的美人數之不盡,埋葬的美人骨更是層層疊疊。這天下早已被楊徹壓得不堪重負,吃人也不是一兩日了。督主……”
溫季禮話至此處,語氣已不算和善,但到此是打住了,沒再把罵宋樂珩這個舊鷹犬的話說出來。
舊鷹犬看穿了溫季禮的意思,認真道:“你是不是想罵我?”
溫季禮的嘴唇動了動。
宋樂珩格外善解人意:“是礙于有人看着,你不好發揮嗎?那我讓柒叔先下車?”
溫季禮驚了一下,他知道宋樂珩臉皮厚,但沒想到她能厚成這樣,正想跳過這個不大友好的話題,就見吳柒像是忍無可忍了一樣,推開肩頭靠着的宋流景,站起來就揪住了宋樂珩的耳朵。
溫季禮:“?”
這手下也太猖狂了!
宋樂珩一疊聲喊着痛,吳柒怒道:“兔崽子,你不要見個男人有點姿色你就頭昏腦脹啊!他要上房揭瓦你還給他遞梯子!他以後要天上的月亮你也去給他摘嗎?!”
溫季禮:“……”
他們枭衛的人,多少是有點不好溝通。
宋樂珩拍着吳柒的手喊:“痛!柒叔你輕點!”
“你說你當枭衛督主這些年,别人往你腦袋上扣多少屎盆子了!你不尋思把屎洗幹淨,還想給自己腌入味兒!你背着這麼個爛名聲,就為了私底下救我們這些人。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楊徹手上撈了多大好處!瞧他剛才那眼神,我就知道他心裡琢磨的是這些!”
說完,吳柒就沖着溫季禮重重哼了一聲。
溫季禮微微眯了眼,看看宋樂珩,又看看吳柒,垂眸道:“原來如此,我知曉了。”
宋樂珩立刻接話:“好了好了,柒叔,你看人家溫軍師都明白了!”
吳柒再哼一聲,方才坐回對面去,把昏迷的宋流景重新按回自己的肩頭。宋樂珩假模假樣地揉着被揪紅的耳朵,悄悄對着吳柒豎了個大拇指。
論演戲,枭衛就是專業的。
吳柒忍不住笑,隻能轉眼看向一旁。溫季禮實則看明白了這兩人的小動作,但也沒有拆穿。他估摸着吳柒并未說假話,枭衛裡的人都對宋樂珩死心塌地,絕不是沒有理由的。
更何況,枭使如吳柒,一眼就能看出并非是什麼惡人。
他們都不壞,那宋樂珩能壞到哪裡去?
溫季禮收斂了心思,續上剛才的話:“現如今,民不聊生,朝廷收稅收糧都是困難重重,這才有白蓮教的出現。他們用女子失蹤案,既讓百姓甘願臣服白蓮教,又綁走了數多女子。長相上佳的女子,當是另有安排。至于剩下的,便如督主今日所見。而你這弟弟……”溫季禮稍是一頓,搖了搖頭:“隻怕背後另有隐情。宋含章想殺他,太容易了,沒必要将他置于糧車裡,運往東邊去。一旦事發,宋含章落個殺子之名,于他不利。”
宋樂珩微微颔首,看了看對面的宋流景。宋流景身上的疑雲太多了,一時半會兒難以理清,她隻能先按捺下種種疑惑,先說最要緊的事。
“依溫軍師之見,今夜宋威屍身被送回後,宋含章将如何行事?”
“那名老道,非是白蓮教主事之人。”
“那這條魚釣得出來嗎?”
“端看你爹有幾分重視宋威了。”
兩人打完啞謎,便收了聲息。月明照路,馬車從山道離去,隻餘峽口滿地的血腥。
次日清晨。
平南王府外,一聲尖叫,穿破了剛啟明的邕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