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在跟軍師演戲。”彭坤淡淡地說,就好像在說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裴之意聞言先是神情一滞,随後假裝輕松的說:“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彭坤苦笑一下,不再說話,隻是細細吹着手裡的藥,小心翼翼的,好像怕藥碗碎在自己手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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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時,趙遲陽緩緩睜開眼睛,此刻他正身處一處陌生的大帳中,記憶緩緩地注入他的腦中,所有的一切一點點記起。身體像是被碾過一般,胸口處的劇痛讓他不斷的顫栗,可是他顧不得這些,
“來人…我有事要禀告你們将軍。”趙遲陽的聲音微弱如蚊。
片刻之後,熟悉的壓迫感襲來,那副帶着血腥氣味混合着鐵鏽味的氣息逐漸靠近。
“聽說你在找我。”蒼山的聲音一如往常般讓人捉摸不透:“可我如何信你?”
趙遲陽聲音虛弱不堪:“護國軍死守邊境數年,除了兵力富足,剩下的便是糧草之道,若是能夠阻斷其糧草,那何愁不能取勝?”
“這事還用得着你說?”副将率先惱火道。
趙遲陽聞言這才從身邊掏出一卷軸,是他日夜辛苦所畫的護國軍防守以及糧草運輸的輿圖。他将此圖雙手奉上高高舉過頭頂,拉扯着胸口的傷,不由得忍不住咳嗽了起來,胸口氣血翻湧,唇間溢出血迹。
蒼山着人呈過此圖,目光聚焦在趙遲陽标記的護國軍糧道處:“原來在這裡。”他的口中念念有詞。
趙遲陽所說的方法華國不是沒有嘗試過,但是多年的周旋,始終沒能找到護國軍糧道所在,沒想到在他們萬萬沒有料到的兇險之處。
蒼山的目光緩緩掃過輿圖:“此處雖然山石聳立,樹木繁茂,确實是個極易隐藏的路線,但是卻陡峭兇險,難以攀爬。你确定他們是走這條道?”
趙遲陽強忍着喉間癢意,繼續無力的說道:“裴氏攀壁鎖,專為對付華國而研制,有了它,再陡峭的懸崖隻消一會的功夫便能登頂。”
蒼山眼神由輿圖之上賺到趙遲陽處,變得玩味,他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趙遲陽的身體,嘴角扯出一個令人不适的笑:“裴家那個女将軍連這事都告訴你了,你真的隻是她的謀士?”
趙遲陽看着這副嘴臉,強忍着胃間翻江倒海的惡心,勉強扯出一絲微笑:“将軍說笑了…”說罷便劇烈的咳嗽起來。
蒼山看着他這副樣子,冷笑一聲搖了搖頭:“也是,你一個病秧子,她裴之意怎麼會瞧得上你。她是有些姿色的,等我活捉她來,再好好犒賞身邊人。”
趙遲陽頭發散開,沒人看見他被擋住的虛弱的臉上再聽見蒼山說的話之後露出的陰鸷的神情,虛弱的狐狸随不能親手撕咬獵物,卻可以一步步将他引向早已布好的陷阱。
一杯酒端到了趙遲陽的面前,白瓷杯子泛着幽光,蒼山輕飄飄的說:“喝了它,你就是我的人了。”
趙遲陽的眼神停留在酒液之上:“有毒?”
蒼山笑的狂妄:“不愧是裴之意麾下的人,不錯,這是我華國秘制的毒藥,七日後發作,你的五髒六腑便會溶成一灘血水,死狀痛苦至極,若是你敢騙我,便不會得到解藥。”
趙遲陽嗤笑一聲,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他蒼白骨節分明的手将白瓷杯子輕輕的放回到托盤之上:“這樣可以了嗎,蒼山将軍。”
蒼山瞥了他一眼,沒再說話,轉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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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很快來到七日之後,裴之意的傷早已大好,今日便是她與趙遲陽約定好的時期,也是原定的護國軍運送糧草的日子。
華國軍營處,趙遲陽的苦肉計再加上他毫不猶豫的喝下了蒼山遞給他的毒藥,這兩件事讓蒼山對他所提供的情報深信不疑,蒼山調集了主力部隊前往護國軍糧道處伏擊,隻為保證絕對的勝利。
天色漸漸暗下來,蒼山沉浸在自己馬上就要封侯拜相的美夢中無法自拔,他這次一定要活捉裴之意,這樣才能滿足他的虛榮之心。
蒼山站在城樓之上看着自己的人馬漸漸遠去,他擡起手來摸了摸眼睛,小聲嘀咕:“不知怎的,眼睛這兩天總是看不清楚…”
身後的趙遲陽臉上透出一抹詭異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