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穗歲順着苗千三的目光回頭看過去。
司徒灼陰沉着一張臉,眼中的情緒破碎,整個人沉郁至極,莫名透露着一股絕望的悲傷與委屈。
他木然的站在原地,看似平靜的面容下,卻好似隐藏測翻湧不息的瘋狂與不甘。
“師父要去哪?為何不能帶上我?”
“這點小傷而已,根本影響不了我,你怎麼總是不明白?”
穗歲覺得司徒灼此時不是有些不對勁,是非常不對勁,怔愣了片刻,她喉頭微滾,吞咽了兩下口水,一張口,是自己都沒發現的緊張。
“什麼……意思?你受傷了,我怕你入宮再遇到危險,想讓你……”
“我不需要。”
司徒灼平靜又冷漠地說着,眼神中閃爍着異樣的執着,熾熱而決絕。
“我不需要師父……”
他輕笑一聲,卻是笑的比哭還難看,那笑容中夾雜着一絲苦澀與偏執。一陣風起,吹過他略顯淩亂的發梢,他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
“我要的,你從來不曾給過我……”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像是卑微到極緻,不敢破土而出的一朵無名野花。眼底的破碎情緒漸濃,忽而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他逐漸冷靜下來,松開緊握着的手,眼神堅定果決。
“你若還敢抛下我,我便殺了你。”
司徒灼垂眸淡淡道,嘴唇緊抿,像是認命一般,盡管他清楚的明白,自己虛張聲勢的惡語相向不過是掩蓋内心即将崩塌的假象。若是此時穗歲真的扔下她和苗千三走了,他也奈何不得。
穗歲:“?”
雨早已停下,夜風吹過,涼意陣陣。司徒灼背着光,穗歲看不清他的模樣,隻覺得他馬上就要碎了一般,仿佛她再不說點什麼,他就要哭出來了。
沒别的,她單純覺得莫名其妙。就因為沒帶他一起,他就搞這一出?
“就算不想獨自一人,也沒必要威脅我至此吧?”
穗歲撓了撓了臉,有些無語,她不是很想說,她覺得司徒灼此時此刻像是一個得了中二病晚期的戲精,又可憐又好笑的。
“什麼你要的我從來沒給過你,你要了麼,就這麼說,我們這不是還在商量嗎?有意見你就提嘛,鬧這一出好像我欺負你似的……”
“你可真有當綠茶的潛質……”
這句話穗歲沒大聲說,甩了甩身上的雞皮旮瘩,然後轉身拍了拍苗千三的肩,大義凜然道:“别理他,他這幾天犯病,腦子不太好,走吧!”
苗千三愣愣的瞧着她教訓司徒灼的樣子,精緻的眉眼染上了些無語的怒意,整個人都靈動極了。
十分順從的應着:“嗯?…嗯好。”
司徒灼聞言,滿腔的情緒被一盆水從頭到腳澆了個透徹。什麼委屈卑微,陰郁偏執,都被穗歲一句話輕易按死在搖籃之中。他同樣怔冷在原地,茫然的有些無措。
像是一個大招還未發出,家就讓人連鍋端了。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滋味有些癢,司徒灼頓時感覺渾身刺撓,說不出的癢意絲絲縷縷侵蝕着他。
司徒灼隔靴搔癢般的行為驟然間中斷,他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便聽見穗歲那頭沒好氣的叫他。
“不是說扔下你,就殺了我嗎?還愣着幹什麼?不當啞巴,改做木頭啦?”
老實說,最近她實在是看不透她這個徒弟了,越來越古怪,甚至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她不是很想理他。
扔出雀符,倒是硬控了苗千三片刻,被修煉欠佳的白白帶着在空中跌跌撞撞地一路飛來,他還是頭一次見到有符紙可以幻化成如此大的鳥的。
他家大人禦風而行,從不借助任何法器或靈物,殊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見此苗千三一個勁的央求穗歲。
“好厲害!能不能也我給一張雀符啊!我用靈藥和你換!”
聽見有靈藥,穗歲适時問道:“什麼靈藥?我得先看看值不值才能決定要不要和你換吧?”
思及此,苗千三欣然答應,艱難地将手穿過白白伸到懷中搜羅着,白白被折騰,不滿地“嘎嘎”着,直到苗千三将靈藥拿出,這才扭了扭屁股窩好。
“喏!這是我用在竹林裡挖到的靈芝煉制而成的,具有止血消腫,補陽溫腎的作用,對疏肝理氣,調養身體有奇效,一共就兩顆,都給你!”
“我拿兩個換你一個,你絕對不虧,我醫術很好的,大人還誇過我呢!白師兄就是我救回來的!”
說着,便将懷裡的鴨子抱起來給穗歲看,白白輕瞥一眼穗歲,應和道:“嘎!”仿佛對苗千三的話很是認同。
穗歲覺得這一人一鴨待在一起實在是有趣極了。
于是倒也不藏私,随手掏出一張雀符給他:“成交!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符很常見,有空我教你畫便是了。”
聞言,苗千三自然樂見其成,将靈藥塞給她欣欣然道:“成交嘿嘿!”
随後抱着白白非常期待的坐上了雀鳥,好奇的四處東看看,西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