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灼一介凡人,法陣殺氣磅礴,但凡遇到生息,絕不會放過。
段京辭一介神靈,都被法陣中傷,更何況是身為凡人的司徒灼。
豹尾倒是像是隻傷了些元氣。
“司徒灼!”
穗歲一個箭步沖上去。司徒灼的身上布滿了被法陣那淩厲的殺意而劃過的道道傷口,此時鮮血正汩汩流出。
那些傷口中,有一道傷自左肩而下,直達右邊腰腹處,傷口處皮肉外翻,甚是駭人。
豹尾也被傷到了,但比起司徒灼來說好多了。她看着穗歲,眼神略微閃躲,神情有些不自然,極快的瞥了一眼重傷昏迷的将司徒灼,随後将其小心翼翼的放了下來。
“抱歉,我……盡力了。”
“咋?人死了?那魂兒呢?魂兒也沒留住?”
穗歲緊張的吞咽幾下,眼神四下搜索着司徒灼的殘魂。絲毫忘記了自己是個陰差。隻是茫然的等待着豹尾的答複。
“啊?那倒沒有,他……還不至于傷到如此程度……”
聞言,穗歲登時放松下來恢複了呼吸。
重傷的司徒灼此時仿若即将破碎的琉璃花樽。
觀音座下的仙童跌落凡間一般,臉色慘白,可憐至極,穗歲感覺,稍微碰他一下,他就會碎掉。
“嗚嗚!嗚嗚!啊嗚嗚嗚啊嗚嗚嗚嗚!”(大人!嗚嗚!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梅玉禁言還未被解除,見到司徒灼如此情形,狐狸耳朵時而緊貼着耳朵,時而高高立起,黑色的小小鼻頭不住地湊上去嗅聞着,又怕觸碰到他的傷口,一時間急得左右亂竄,連狐尾也焦急的擺動着。
見她如此擔心,穗歲反而冷靜了下來。
一旁的段京辭擡眼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豹尾躲閃的眼神,頓時了然,輕蔑的嗤笑一聲。
“司徒灼?你感覺如何?還清醒着嗎?”
穗歲用靈力掃過司徒灼的身體,還好,都是皮肉傷,許是因失血過多,這才導緻昏迷不醒。
“唔……嗯……”
司徒灼眉眼動了動,嘴唇輕啟,有細碎的痛苦聲溢出,仿佛是在忍耐着身上傳來的傷痛。
胸腹起伏的幅度也比方才昏迷時要大。
他動動手指,緩緩睜開眼,眼神略微渙散了一刹那,複又逐漸清明,但眼底依舊沉澱着痛楚。
他艱難的拉住穗歲的手指,緩慢的向上握住,聲音輕弱又沙啞,處處透露着可憐與委屈。
“師父……好……痛……”
穗歲聞言,眉頭緊皺着,擡手輕拂過他額頭,靈力微光閃動,替他拭去額角細細密密的汗,努力用靈力浸潤他身上的傷口,幫助他緩解疼痛,凝結血液。
“你少說話,别動,我替你止血。”
豹尾眼神複雜的看着司徒灼,又擡眼看了看穗歲,嘴唇翕動,最終在察覺到段京辭飄過來的眼神後,抿了抿嘴。
“城隍大人離去後,縛靈燈裡的結界便被破開一道口子,裡面的妖魂見之便蜂蛹而起,可在他們穿過結界之時,結界處卻突然亮起一道極強的法陣,那陣極具殺意,生靈遇之便被斬殺,我們……也是十分艱難的才躲過了法陣。”
豹尾看了看司徒灼,耳朵有一瞬間有向後的趨勢,被她硬生生忍了下來。
“……我,我發現那法陣運轉其實自有其規律,隻要抓住時機,便可以躲過法陣,于是便帶着……司徒灼逃了出來……”
見她說完,司徒灼漫不經心的收回那不經意間變得銳利的眼神,将其中極具壓迫的寒意消融,化為一片水霧,恢複一派讓人憐惜之色,微微仰首去看穗歲。
穗歲一邊仔細聽着豹尾的話,一邊用空出來的一隻手為司徒灼輸送靈力。
于是并未留意到司徒灼淡笑的嘴角,以及因為觸碰而微微顫抖的手指,隻以為他是因為疼痛難忍所緻,穗歲甚至還輕輕回握了他的手,無聲的安撫着他。
司徒灼眸子極亮,隐隐有壓制不住的熾熱,在偏頭垂眼的瞬間癡迷的去看二人緊握着的雙手,連眉心一點紅痣都仿佛被他的雀躍融化,仔細一看,原來是沾染上的血迹混合着汗水,而微微化開罷了。
然而他甫一開口,卻又孱弱易碎,啞着嗓子仿若帶着軟刺的氣音在穗歲心頭碾磨,激起一陣癢意。
“……師父,夠了,我如今一介凡人,靈力無我無用,停手吧。”
聞言,穗歲有些擔憂,凡人被邪物所傷,皮肉痛是其次,傷口處殘留的法陣之力才讓她擔心,她靈力低微,半晌才清除了些許,不過杯水車薪,也隻好停下。
“别怕,我一定會護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