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抱着骨頭,聳了聳肩,冷靜地應聲:“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随即歎了口氣轉過身去,用自己完好的一半邊側臉對着穗歲,目不斜視地問她:“差不多得了,别吐得我好像有多惡心似的,這就是我不願意化為人形的緣故,早知道你會驚到,但沒想到你會吐這麼厲害。”
穗歲拍拍胸口,直起身來,從屋裡倒了杯水咕噜噜漱了漱口,想起剛才的場景,又隐隐作嘔,于是她努力揮去腦海中,眼前這個小女孩的吓人模樣。
“小姑娘你挺彪悍哈,不知深夜駕臨有何貴幹?”
人體碎骨機将吃了一半的大棒骨插在腰間,無奈的重新自我介紹。
“穗歲,我是豹尾。”
聞言穗歲被喝進嘴裡的水嗆住,咳了半天才緩過勁兒來。
“咳,什麼?”
眼前的這個小女孩身着一身被血浸染,辨不出原本顔色的短袍,紮着孩童髻。藕粉色的頭繩挽在一側腦袋上的發髻處,場長垂下來落在而後,顯得她靈動可人。腰間别着根大棒骨,與那頭毛絨絨,皮毛雪白的帶些黑的雪豹簡直判若兩人,更何況,一個是人,一個是獸,怎麼可能是同一個生物呢?
說自己是豹尾的小女孩接着道:“你還記不記得,我告訴過你,我是被閻王大人從一個十分兇險的地方救回去,便是這裡了。也是在這裡,我被那些邪物咬掉了半個腦袋。”
“所以你在妖司見過鳥嘴黃蜂他們的人身,卻從沒見過我的。”
聽到此處,再驚訝,穗歲也知道,眼前少了半個腦袋的小女孩就是妖司的那個陸上妖冥使豹尾了。
“比起那些,你能不能先變回那個毛茸茸的小雪豹啊嗚嗚,你這樣我真的沒法适應。。。”
穗歲實在是接受不了豹尾目前的模樣,她怕看久了晚上睡覺做噩夢。
院子裡有個大長凳,長凳那頭曬着一些辣椒,此時已全部變成幹枯腐敗的黴物了,上面長滿了黴菌。豹尾輕巧地地跳上長凳,坐下。随手掐了個訣,幻化出一堆黃符紙來,動手将其捏成自己想要的模樣。
“我變不回來,這裡曾是真實存在過的地方。與這裡有關的人事物,無論表面多美麗,多華貴,一旦入夜,便會恢複其原本醜陋可怖模樣,等到天亮才能變回來。”
穗歲不理解:“你的意思是,這裡隻有到了晚上,一切才都是真實的。可是為什麼啊?這裡不是幻境嗎?”
豹尾将捏好的黃符紙面上掏出一個幾個洞,放在腦袋上量了量,随即揮手起了個陣,套在腦袋上。
被套上黃符紙袋子的豹尾轉過頭去看向穗歲,此時的她顯得順眼多了,就是如今變成黃紙方腦袋了。
豹尾的聲音藏在黃符紙中,有些悶悶的,一字一句卻無比清晰道:“誰說這裡是幻境了?”
“我們連幻境的門都還沒摸着呢!”
“啊?你說的我一頭霧水,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話音剛落,一陣狂風席卷着一股極為濃厚的血腥氣息刮了過來,附近突然響起一陣十分刺耳難聽的哭嚎聲,如有百名嬰孩啼哭,又像是有萬名厲鬼在掙紮嚎叫。
一時間,狂風吹得令人難以呼吸,空中的沙石也迷得人眼睛都睜不開。那難以忍受的聲音穿透力極強,饒是穗歲捂住耳朵,也還是被震得耳朵生疼。
豹尾身形輕巧地蓄力一躍,跳上屋頂,穗歲封住耳識,也随即跟着跳了上去。二人壓低身子伏趴在屋頂上。
不遠處的官道上,一團血肉模糊,非人非鬼的活物蠕動着渾身粘稠的液體,拖着長長的血迹在四處遊走。仔細看去,其中還有一個人影在與之纏鬥,那人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隻有時不時跳動着的影子晃動着,昭示着有人在此處。
穗歲眉頭緊皺地看着那坨晃來晃去的液體,見其身上似乎還有大小幾十雙眼睛,這種東西她平生從未見過:“那是個什麼東西?”
豹尾扶了扶頭上的黃符紙袋:“鬼母的爪牙,它是這裡所有死人的血肉和鬼嬰的結合體,是鬼母造出來的邪物。”
穗歲:“鬼母又是誰啊?這怎麼還帶随機解鎖新人物的呢?”
正說着,那邪物又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尖叫聲。
隻見那道身影右手緊握長劍,在那團邪物越來越進的攻擊中,突然躍起,刹那之間,月白的光芒混合着極強的冷冽氣場在刀尖湧現,長劍化作千百道光芒,如水銀般在空中流轉,一瞬間将那邪物的身體削成了碎泥。
血肉和眼球四散飛濺,那場面十分壯觀。此時穗歲和豹尾才終于看清了那人的面貌。
那人沒有任何表情,一雙眸子在黑夜中發出幽暗的光芒,漠視着邪物的破碎屍體。他松開手,長劍化為一陣碎光消失在空中。
豹尾看清那人後,疑惑的發出一聲:“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