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如同互相吸食一般，速度十分之快地相互融合到一起，待重新彙聚成一團龐然大物之後，它那一身的眼睛便骨碌碌一轉，鎖定不遠處司徒灼飛奔而去的身影。幾十雙眼睛目眦欲裂，個個在一陣凄厲的慘叫聲中汩汩流出滴滴血淚，融化在身軀之中。

那坨血肉模糊的黏糊液體極快的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蠕動爬行着追趕司徒灼，所過之處皆留下一道暗紅的血迹。

司徒灼耳邊風聲陣陣，身後又傳來那股刺耳難聽的哭嚎聲，他回身望去，那團惡心的東西邊在他身後追，邊哭嚎着，身上的幾十雙眼睛還不停地在流着血淚，那場景詭谲又恐怖。

那團東西在身後緊追不舍，司徒灼速度更快的甩開它。

方才那陣來自于她師父的氣息夾雜着他的靈力出現在離市集不遠處的一處村落之中，便徹底消失不見了。

司徒灼一身玄衣隐匿在夜色中，與黑暗幾乎融為一體。

他催動身上師父留下的陣法，卻遭到反噬，猛然吐出一口血來。這個陣法是師父在他幼時，為了防止他總是亂跑，為他安全着想所布下的，若是自己遇到無法控制的危險，催動陣法，師父便會有所回應，催動陣法中的殺陣以保他無虞。

可此時，體内陣法非但沒有啟動殺陣，還反噬于他。

司徒灼看着那股靈力消失的方向。普天之下，除了師父，無人會這虛空引靈的法子。這幻境處處透露着古怪之處，自己分明已經破了第一層幻境，可再次回到這裡時，他仍然站在原本買糯米團子的小攤面前，連巷口的梅樹都未變分毫，隻不過場景換到了晚上。

不多時，那坨黏糊的血肉便追了上來，拖着長長的血迹。此時它已經不叫了，隻是渾身的眼睛仍在不停地流出暗紅的鮮血，仿若不曾愈合的傷口。

——

此時睡夢中的穗歲隐隐被一陣混亂的咀嚼聲給吵醒了，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屋裡仍舊是一片漆黑，不知從哪裡傳來一陣不容忽視的咀嚼聲，像是在吃什麼脆脆的東西，一口一口的，咬的嘎吱嘎吱的。

穗歲支起身子，晃了晃腦袋，努力将濃重的瞌睡蟲從腦子裡晃出去。她覺得不太對勁，怎麼會困成這樣？

好不容易清醒了些，擡眼望去，門栓上的封印因為有人從外面推門而隐隐散發出金黃色的光暈，一圈一圈由内而外散去，在漆黑的屋内熠熠生輝。

有人推門？

穗歲坐起身來，仍感覺暈暈乎乎的，腦子不清醒，她出聲詢問道：“誰在外面？”

此時的穗歲身體感知十分頓感，唯有腦子微微清醒一些。她撐着身子十分混亂的從魂袋中掏出張清魂符。這道符紙原本是給那些死後怨氣頗重，或者囿于死前執念而發瘋，魂靈不清的鬼魂所用的，如今正好用來清明靈台。

果然，一張符紙吞下，她整個人輕快了不少，腦袋也清醒了大半。

許是屋外之人聽到了她的聲音，怕被發現，此時也沒了動靜。

但仍然有咀嚼之聲傳來，穗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翼翼走至門前，俯身去聽外面的動靜，那聲音愈加明顯。

她從魂袋中抽出鎖魂鞭，陡然一甩，化為長鞭，将門栓之上的封印揮手撤去，深吸一口氣，推開門。

門外一個與小爺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側身站在門口，手裡抱着一根不知是什麼生物的腿骨，正往嘴裡塞，咬下一口，骨屑四濺。穗歲毫不懷疑，她的牙簡直就是人體切割機。

不過看她模樣乖巧，氣質沉穩的咬着骨頭，穗歲放下心來，還以為是什麼可怕的妖怪呢。

正當穗歲松了口氣時，準備問她有何事時，好死不死，那小女孩轉了個身，面向了穗歲，待她看清楚了那女孩的全貌，不由得猛地倒吸一口涼氣，差點沒吐出來。

那小女孩的腦袋從中間自右耳底部背斜斜削去，整個腦袋隻餘了一半兒，切口處還有碎肉墜在額頭上，右眼珠子虛虛挂在臉上，半個腦袋全是血，中間還混合着一絲白白黃黃的東西。

偏生她十分淡定的啃着手中的骨頭，完好的那隻眼睛，眼神沉靜冷漠。

穗歲一個沒忍住，連之前司徒灼買的糖葫蘆，混着今日吃的零七八碎，一同倒了出來。

吐的間隙穗歲還不忘擺擺手，示意她轉過身去，用完好的那半個腦袋看她。

“嘔。。你。。嘔哇。。能不能。。。嘔。。先轉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