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坐在東邊的主位聽着堂中的大夫對盧珏的傷口的檢查判斷,下首坐着陌生的倆男一女。
“你是說珏兒體内既無迷藥,身上除了那緻命刀傷也無其他傷口淤痕?”城主目光沉沉地問道。
“正是。”大夫點點頭,他也在心裡歎息,這麼好的一個兒郎就這麼被殺害了,可惜可歎。
城主死死抓着扶手看向巡撫和管家,示意他們可以開始彙報了。
巡撫這裡基本沒有有用的線索,所有人都說隻看到馬車,沒看到盧珏本人,但有人提起過昨日。
管家這邊審出來的消息就多了許多,這事要從昨日說起。
昨日盧珏因為有事找老太爺商量就帶着兩個侍衛騎馬出城,但在出城時他們遇到了剛從莊子上回來的豪強子弟羅列。
他們以前在宴會詩會上見過,關系還不錯,近期也因盧珏的行動獲益匪淺,于是見到盧珏後羅列就停下來打了個招呼,與他聊了聊今日各自的去向,約定好下次見面再續後倆人就分開了。
這一耽誤,城門排隊的人就多了起來,盧珏不好再騎馬,于是領着侍衛牽馬前行,準備等走遠了再上馬。
可就在這時盧珏被一個身形瘦削的人攔住,隻見他穿着灰色披風,看不清面貌,腰間挂着一串發亮的、由銅錢羅盤編織的墜子,手中舉着一個破舊的牌子,上書“算福禍事,斷吉兇兆”。
他的聲音低沉喑啞,說出來的話也十分不中聽,“公子周身氣息有異,印堂發黑,恐有血光之災。不如我幫您算上一卦,也許能尋到一線生機。”
不用盧珏開口,他身邊的侍衛就上前想将人打發了。
盧珏的侍衛都是精挑細選的,身手不輸軍中将士,可也沒能攔住這算命先生,還被他繞過抓住盧珏的衣袖。
他這次再開口語氣帶了幾分強硬,“公子,我不是危言聳聽,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更何況我算卦隻要三文錢,您何不花點時間、求個心安,來一卦呢?”
盧珏根本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不說他自己和身邊的侍衛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即使遇到意外也能輕松應對,就說他父親接任烏喬城城主之位以來一直經營治理當地,且卓有成效,怎麼可能會有歹人呢?
但這人一直攔着他,不僅耽誤他的行程還擋住了其他百姓的路,于是盧珏好脾氣的答應他,讓他算一卦,不過要去路邊才行。
看出盧珏的意思,算命先生披風下的嘴角微微勾起,滿意的點點頭,跟着他走了。
在城門口認出盧珏身份、或者喜歡熱鬧的百姓也不着急進城了,跟着圍了過去。
他們都想看看那新來的算命先生到底有什麼本事?居然這麼自信的拉着盧珏不放。如果看着是有真本事的,他們也想算一卦,反正他們不差這三文錢。
算命先生讓盧珏拿出三枚銅錢遞給他,盧珏本想讓侍衛幫忙給,但想起什麼後居然從暗袋裡摸了三個銅錢出來。
在盧珏把銅錢放到算命先生手裡時他發現這人的手居然十分白皙、纖細,可惜手腕處的燒傷破壞了這份美感。
一晃神,有一枚銅錢就滾了出去,落到地上,侍衛立刻彎腰撿回來交到了算命先生手上。
沉默一瞬後算命先生颠了颠手裡的銅錢,看成色應該是新錢。
開卦前算命先生問道:“觀公子衣着不像是會用到銅錢的人的,不知這銅錢是?”
“我與朋友出門後剩下的,怎麼?”
算命先生沒有說話,将招牌插穩後拿起腰間羅盤開始蔔算。
那羅盤隻有巴掌大小,但算命先生随手一撒,銅錢也沒掉落而是在羅盤上轉了幾圈,然後停下。
看着銅錢停下的方位以及正反,算命先生的面色有些凝重。
看熱鬧的人關切的問道:“是不是沒算出來啊?”其實他更想問的是‘是不是結果不好’。
盧珏不在意結果,隻想讓他快點解讀完他好趕路。
算命先生看出了他的不以為意,但還是認真跟他講解每一枚銅錢停留的位置代表什麼,是吉是兇。
最後總結道:“……這是死劫,公子今日不宜繼續南行,卦象顯示生機在北方,若回返還能抓住一線生機,隻是要注意北方偏西的位置,那裡有小人須防範。”
“我知道了,多謝先生。”盧珏微笑着應下,示意一侍衛給點賞錢順便将人攔住,然後帶着另一人離開。
最内圈的人剛才是看見算命先生怎麼占蔔的,聽他解卦也是有理有據,心裡對這個結果有幾分信服,看盧珏要去的方向正好是南邊,心中生起一股擔憂。
有家人在府衙任職的人連忙追上去想勸盧珏先回城,等這一劫過去了再出城,但被他拒絕了。
旁人見勸不動就算了,但也有人想借此賣個好,于是馬上進城去想給城主報個信。
更多的是想讓這算命先生給自己也算一卦,于是熱情的圍了上去,不讓他跑走。
本來還想再勸說兩句的算命先生就這麼被百姓攔住,看着盧珏遠去的背影,他歎息了一聲時也、命也。
然後他就放下了,開始在人群中挑選有緣人幫他們進行占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