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淩川低聲道:“哥。”
男人隻是平靜地注視他,看不出生氣,甚至稱得上和顔悅色。霍淩川不再吭聲遵循指令,柏嘉樂臉色蒼白匆忙離場。
晏明像狗一樣趴着,高高腫起的臉緊貼肮髒地闆。晏明掙紮幾回,保镖幾近将他手臂扭斷,疼得晏明不敢再動。
可他嘴依舊不閑着,把人祖宗十八代翻出來罵。
男人置若罔聞,點燃一根雪茄目視遠方,冷冽的寒風鼓動他的黑色風衣,煙霧朦胧稀薄。
直到晏明罵累了,嗓子啞了,折騰不動了,一點力氣也沒了,人也徹徹底底安靜了。他冷卻的大腦意識到,自己似乎真的闖禍了。
從小闖禍到大的晏明開始估量這一次的禍事有多大。
他清了清嗓子,鉚足勁往上瞧,隻能瞧見男人一塵不染的皮鞋。
“老闆,我打了你弟弟,你弟弟也打了我,還是他先動的手,就算扯平了。你想算賬就找柏嘉樂,都是他撺掇的。”
方才還雄赳赳氣昂昂罵人不帶重樣的晏明,現在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變樣,如同一條沒骨頭的軟體動物,鼻青臉腫低聲下氣。
沒有人說話,除了他,這種令人窒息的寂靜讓晏明抓心撓肝。
“有沒有人吱一聲啊?到底想怎麼辦啊?”
那些人目光落在他身上,仿佛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秘書Nils開口:“你知道你砸了一輛什麼車嗎?”
“不知道,我砸車了?”
晏明當時打得上頭,根本不記得砸車這回事,此刻回想,有點印象。
Nils一闆一眼:“邁巴赫,知道吧?根據車漆的受損程度和車蓋凹陷弧度,你需要賠償這個數。”
保镖松開禁锢,手臂被掰到背後太久,一經解脫隻會更疼。晏明龇牙咧嘴揉着肩膀,積勞成疾的關節咔嚓咔嚓作響。他拍拍衣服上的泥,腰酸背疼地爬起來。
Nils将計算結果遞到晏明眼前,晏明一看,隻覺得天旋地轉。
“這麼多!你們是不是訛人啊!”
這個數,賣肝賣腎他也賠不起啊。
晏明腿一軟躺倒在地,這回是被巨額賠償金吓得。
怎麼辦,耍無賴吧。
“你看你們儀表堂堂,開豪車穿名牌,和我一個送外賣的計較什麼啊?我上有精神病老媽,下有瘸腿弟弟,哪有錢賠你們啊。”
“要不讓我刷盤子,扛麻袋,或者打我幾頓出氣?”
“報警把我抓起來也行,反正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晏明心裡痛罵這些有錢人,都那麼有錢了還要别人賠償,欺負他一窮二白沒背景,都是垃圾。
大過年的他招誰惹誰了,盒飯沒吃上,錢沒掙着,新衣服也破破爛爛了,還被一頓揍。
一道身影遮住晏明頭頂陽光,晏明怔愣地望着上方居高臨下俯瞰他的男人。
男人五官深邃,氣質深沉内斂,眼底平和而從容。毋庸置疑這是一張極為優越的骨相,站在人群裡華光粲然。
這人完全長在他審美上,晏明鬼迷心竅,直勾勾盯着霍遠霄看,簡直和自己幻想的夢中情人一模一樣。
“要不,我以身相許?”
Nils倒抽口氣,這人腦回路正常嗎?
該不會是傻子吧?
霍遠霄睨着晏明紅腫破相,醜态百出的臉,遞去一張照片,左手拇指上一枚白玉扳指散發出溫潤光澤。
“不要你命,也不用以身相許,替我假扮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