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觀甯瞥他一眼,“你倒還挺驕傲。”
“當然,這也需要資本。”季源得意道。
他伸手摸摸陸觀甯的額頭,很快的動作,肌膚間的接觸轉瞬即逝,微微發熱的額頭與冰涼的手心一觸即分,是來不及躲開也顧不得反感的速度,“你有點紅,頭疼嗎,早點洗漱休息嗎?”
在被抱進浴室的前一秒,陸觀甯想的是,季源這個人明明是灼熱的外形和性格,手怎麼永遠這麼冰。
然後才意識到他不喜歡這個姿勢。
手搭上肩膀,膝彎被攬着,腰部健壯有力的手臂讓他意識到這是一個公主抱。這種雙腳觸不到實地的不安全感讓陸觀甯十分難受,好像全身的重量都放在抱着他的這人身上,隻要這人放了手,便會下墜,墜進無底深淵。
但其實他才是那個金主,才是這段關系的掌控者不是嗎?
不是嗎?
是的啊。
是的吧。
一步兩步,穩穩當當,陸觀甯甚至還沒想到怎麼反抗,就已經被抱到主卧的衛生間。推開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盛滿熱水的浴缸散發氤氲熱氣。
很熱,暖和,季源也是笑着,溫度适中的微笑,顯得剛才一觸即分的冰冷是他的幻覺。
被放下,耳邊傳來帶着笑意的一句調侃,熱氣噴湧,有些癢,“呆愣着做什麼,怎麼,需要我幫你洗澡嗎?我今天這麼榮幸嗎?”
“怎麼可能,你快出去!”鏡中,陸觀甯看見自己的口型一張一合,然後他聽見自己堅決又強硬的聲音。
“我猜也是。”鏡中的季源撇撇嘴,非常紳士地退出了衛生間。
鏡中的陸觀甯與陸觀甯對視,微微皺了皺眉。喝的不多,他覺得沒什麼所謂。但現在看來應該是确實有點醉,不然怎麼會在季源出門後,周身微微的涼意讓整個空間變得空蕩,很空,也不知道為什麼空。
他看見鏡中的自己喉結滾動,深深呼吸。
然後歎了口氣。
于是第二天,季源發現陸觀甯稍顯沉默。
季源看在眼裡,但沒有多問。
陸觀甯此人的一生,在劇情中體現的并不算多。他有着與其他小說人物相比算得上健全的童年和人格,在遇到季源之前,沒承擔過過于沉重的壓力,也沒經曆過大的挫折與磨難。
現任陸家家主,也就是他大哥的離開算一大劫難。
與原劇情季源的糾葛算另一大劫難。
都與季源有關。
都還在未來。
所以這時候的稍顯沉默隻能說小打小鬧,大約是什麼東西不如他的意。季源沒有太在意,他不知從哪裡亂七八糟地買了一堆微縮花草景觀,客廳堆了一地,說是要做個世外桃源出來。
陸觀甯看了一會兒,進書房開始工作。
前天晚上構想的應急預案郵件有了回複。他管理的陸氏旗下分公司長對客戶進行的售後服務界限不明,客戶之間溝通後産生不滿,認為看菜下碟,又不敢與陸氏硬碰硬,隻通通減少了供貨量。
銷售部門害怕預期業績減少,對成本和供應鍊産生惡劣影響,所以對售後部門進行新一輪壓榨。惡性循環,前天直接大鬧起來,幾位氣性大的怒提離職。
陸觀甯聽了事情原委,便讓屬下做了個明确售後服務規劃,重新起草了基于真實服務能力的草案。但現在郵箱裡躺着大哥秘書的郵件,方案被駁回。
陸觀甯沉默了一會兒,越發覺得空氣有些憋悶。
他出了書房門,季源剛組裝完一片綠油油的森林,沿路是粉色的花叢,盡頭是一間小房子,一扇門兩扇窗一個櫃子一張大床。
“是不是很好看?”似乎是察覺到陸觀甯背後投射過來的眼神,盤腿坐着的季源很寶貝似地捧着他的小房子,舉起給陸觀甯看。
陸觀甯定睛看了看,“好看的。”
他說出了自己的煩惱:“你覺得我的方案有什麼問題嗎?”
“什麼?”季源歪頭。
“就是前天,你說我的方案不對,為什麼你會這麼認為?”
“噢,那個。”季源好似終于想起來他在說什麼,很認真地将他的小房子放下,開始梳理即将貼在牆壁上的微型爬山虎。
與他認真動作相反的是他随意的語氣。
“都是一丘之貉。是我的話,他們鬧事就全都開除算了。用技術層面的解決方式去解決人際關系問題,沒有用的。”
“啊?”
“兩方聯合起來營造了個虛假繁榮給高層,事情敗露後又打得不可開交,演給你看的。什麼法案不法案界限不界限的他們自己心裡有數,怎麼之前不嫌壓榨現在嫌壓榨,也就看你剛工作沒兩年還懂得體恤下屬。”季源慢悠悠道。
話說的如此直接了當,陸觀甯也反應了過來,臉色開始難看。
他摔門進書房,在電腦鍵盤上敲敲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