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你就這樣說,所以我沒給你解綁。”戚呈按着他自己受傷的順序撩開封從周的褲腿上衣袖子,沉默了一會兒,又一項項蓋了回去。
“不給你松綁了,你就在這裡呆到死吧!”他的眉頭擰起,咬牙切齒惡狠狠道。
封從周看着他,突然想笑。
他也笑出了聲,惹得戚呈非常莫名其妙地瞪他一眼,還是給他松了綁,起身一瘸一拐觀察着。
蕭永慕:“在嗎在嗎?”
“到位了到位了,煙花鞭炮二踢腳,我數一聲他們放一串,你聽聽看。”蕭永慕興緻勃勃。
“……你帶煙花?”
“短時間哪有那麼多信号彈,你當我哆啦A夢呢?”蕭永慕是一個多麼遵紀守法的好市民,倉庫裡沒這種設施,“我放炮啊,一樣的啦!”
好吧。
在意識海裡數到第三次的時候,封從周朦朦胧胧,聽到了幾聲遠處傳來的爆裂聲。
“就這個是吧!”蕭永慕喜氣洋洋,“等我,我有無人機,不過就分配過去一台,這園區他們說挺大。這樣,地毯式搜索,你随時通知我哈,我讓他們邊放炮邊沖向你,到你門口了你呼我一聲。”
……
好靈動的方式。
好詭異的畫風。
封從周扶額,頭皮一跳一跳地疼。
“你……兇手沒走遠的話返回來就把我倆殺人滅口了。”封從周歎氣。
“那我再配個喇叭,聽好,你們已經被我們包圍了,速速束手就擒!哎?你倆?你和誰倆?你倆是誰?”
封從周沒回複,因為戚呈蹦跶着過來找他。
“哎哎,”環顧了一圈的戚呈指着地上生鏽的設備,像發現新大陸一般擡高了聲音,“外面是有什麼動靜還是我聽錯了?對了你看,我發現一條出去的路線,咱們踩着這個機器,上這裡,大跳一下,攀上那個凸起的石頭,看能不能踩到那個斷牆翻出去。”
……
非常曲折的一條路線,踩空了或者土松了非常容易從高處摔下。
而戚呈已經開始躍躍欲試,急不可耐。
原來原劇情裡他就是這樣逃離。
“别急,等一會兒,救咱們的人馬上到。”封從周覺得再不阻止他馬上就要上房揭瓦。
“啊?”
“在你眼裡我就這麼蠢,什麼準備工作都不做,來當肉包子打狗嗎?”
“哦哦,也是。”戚呈愣愣點頭。
“快了嗎?如果咱們暈了一夜的話,宴會就在幾小時後,我不能遲到。”戚呈焦躁搓手。
“是不是有人在放煙花。”戚呈不安擡頭。
是的,有人在放煙花,放的嚣張跋扈,張牙舞爪,來勢洶洶,毫無章法。尖銳呼嘯聲,巨大爆裂聲,密集的星火瀑布墜落散開,細小的灰燼飄散在塵煙裡。
封從周突然問,“你必須要回去嗎?”
煙花絢爛,赤橙黃綠,将四周的天空完全點燃,最醒目的是一道熾熱的,如同流星般光輝的焰火。璀璨流星閃耀一瞬,隕石墜亡于無盡長夜。封從周問戚呈,你必須要回去嗎?
回去那個并不以他為主角的劇情世界裡。在那個世界,他是襯托主角故事的背景闆,是被打臉的綠茶男配,是令人厭惡的惡毒反派。是墊腳石,是催化劑,是這個小三怎麼還不去死,是終于死了哈哈哈活該。
戚呈滞了一瞬,喉頭滾動了好幾下,仿佛有千言萬語哽在那裡,他重重歎了一口氣,重到仿佛歎出了五髒六腑,于是整個人變得輕飄飄的,話說得也輕飄飄的。
“我不回去的話,我要去哪裡呢?”戚呈問。
“以我的現狀,保你平安地脫離那些束縛着你的東西,沒有任何問題。”封從周盯住對面人的眼睛。
這是這個世界裡封從周第一次表露出自己的欲望,灰撲撲被塵封在角落的劍鞘輕啟,露出着内裡的淩厲鋒芒來。
“但問題是,封從周,你說啊,這麼多年,我到底在做什麼呢?”
話說得含糊,但在場的兩人都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煙花已經燃盡,新一輪的煙花開始綻放。
“我知道,影響我判斷的是沉沒成本,它太巨大又漫長,占據我的半生。但我不可能否定之前的我自己,如果我不再愛我,就再沒有其他人。”
“所以我絕不會轉彎。”
“也絕不會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