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芳舒注意到任梨夢視線的轉移,她側頭看過去,李初月正和一個架着攝像機的攝像師一起朝這邊走過來,燕芳舒高興地用空着的左手朝李初月揮手。
“芳芳,謝謝你。”
任梨夢忽然抱住了燕芳舒,借着擁抱,她悄悄捏了捏燕芳舒的手臂,面上仍然是溫柔美好的笑容。
燕芳舒不由想起任梨夢這些日子不斷提起的節目組24小時錄制,她眼帶詫異地盯向李初月身側,明明隻是一片漆黑,燕芳舒卻立刻體會到了無聲鏡頭帶來的莫名壓迫感,如同潛伏的毒蛇,虎視眈眈。
燕芳舒心下一緊,耳旁突然聽到任梨夢平穩的聲音,擁抱過後,任梨夢雙手仍穩穩握着燕芳舒,帶給燕芳舒安定的力量。
“我和節目組就請了五分鐘假,等今天拍攝結束我們再詳聊,你也趕緊回千芳吧,免得耽誤你的訓練。”
話語帶着些隐晦的提醒,特别提到“千芳”時,任梨夢的重音和眼神都帶着微微不同。
語罷,任梨夢不動聲色地扭頭,靜靜看着越來越近的鏡頭,她幾乎敢斷定鏡頭是錄制狀态。
即便腰麥沒開,現在的距離也足夠攝像機收音,她和燕芳舒的聊天沒什麼顧忌,但千芳劇團的演員擂台賽前來繁花劇團,任梨夢怕播出後梅香劇院有些無聊的人傳閑話。
梅市太小了,任梨夢怕燕芳舒難做。
燕芳舒幾乎秒懂任梨夢的意思,但她輕輕笑了笑,仍然伸出手掌,将提了很久的禮盒堅定地反手遞給任梨夢。
“我來是給你送這個的,上周看你在《山海》的初舞台,我就猜你肯定偷偷練功了,這周專門把它放在車裡,想着哪天沒準你用得上!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快點誇獎我,嘻嘻!”
明明是一個嶄新漂亮的陌生禮盒,可幾乎是瞥過去的第一眼,任梨夢立刻心有靈犀地猜出了禮盒中的東西。
任梨夢欲言又止地滾了又滾喉嚨,燕芳舒攥緊任梨夢的手,不容任梨夢絲毫退縮,又仿佛在為自己鼓勁,她臉上挂着些滿不在乎,微微偏向鏡頭,大聲繼續道,“下午穿這個上台吧,夢夢,你需要它!”
“芳芳......”
雖然大家都知道繁花劇團和梅香三大劇團不在一個水平,下午擂台賽是三大劇團之争,但賽前公然給對手送東西到底不妥,感受到任梨夢輕皺眉頭的不贊同,燕芳舒隻是更堅持地擡了擡袋子,完全塞給任梨夢,而後忽然放手。
借着下意識的慣性,任梨夢終究接住了禮盒。
“雖然戲服上的牡丹用在《女驸馬》有點跑戲,但整體應該是符合《女驸馬》基調的,估計繁花一時也找不到更合适的戲服,你就湊合着用吧,别嫌棄!”
燕芳舒笑呵呵地說着,繁花劇團在梅市出了名的一分錢掰兩半用,民間劇團主要在鄉下表演,很多受限于現實條件,服飾、妝容甚至舞台都沒那麼考究。
燕芳舒沒法改變繁花劇團,但她希望她最好的朋友粉墨登場時是耀眼的,穿着最漂亮的戲服,在所有人面前閃閃發光。
二人視線交彙處,任梨夢心底忽然湧上太多情緒,若非鏡頭在側,她一定無法如展現出的這般平靜,三十年好友,很多默契都在不言中,任梨夢沒再推辭,她隻是鄭重收下戲服,緊緊攥住禮盒袋子。
“......謝謝。”
“......謝什麼!這本就是你的東西,如今也是完璧歸趙了!夢夢,還是想說一句,歡迎回來!”
我最親愛的朋友,歡迎回到黃梅戲舞台。
鏡頭前,燕芳舒的聲音很輕,明明周一已經見過,可此刻二人眼底仍然克制住了太多思緒,不約而同相視一笑間,仿佛所有過去的時光重新浮現在眼前。
李初月望着似乎心意相通的任梨夢和燕芳舒,緊緊咬住嘴唇,放慢腳步,有些克制不住心底湧起的情緒。
明明......是三個人的故事,她為什麼早已出局?
餘光想起悄然錄制中的攝像機,李初月終于勉強揚起笑容,緩緩走向任梨夢二人。
“芳芳!你怎麼來繁花這邊了?是來看梨夢嗎?”
“對,月月,我就跟在你和董竹導演身後來的呀!”
明知故問的提問讓燕芳舒眼裡帶上一絲疑惑。
“啊!我......可能沒注意,你送給梨夢的是什麼東西呀?這麼大一個禮盒,能打開看看嗎?”
“現在是正在拍攝嗎?”
燕芳舒剛張嘴準備回答,任梨夢直接看向鏡頭後的攝影師,溫柔的語氣隐隐帶着些強勢。
“梨夢,節目組一直是不間斷拍攝呀!”
對上任梨夢審視的雙眼,明明很溫和,攝影師還是下意識低下頭,李初月含含糊糊地回答了任梨夢,滿臉裝糊塗地詫異。
即便隻和節目組相處兩天多,李初月已經能觀察出節目錄制的許多潛規則,任梨夢不是沈行之和陳曦這樣的大咖,自然應該遵守節目組對觀衆發布的錄制規則。
任梨夢這一周一直很謹言慎行,李初月相信,現在的任梨夢不會在這樣的小事上較真,畢竟,任梨夢現在的人設是落落大方,看起來很好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