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愛:【……】行吧。自從孩子小說看多了後,就變得有點叛逆。
雲祈鶴:“……”
雲祈鶴咬牙切齒地笑:“栖棠想去便去吧,隻是我們身份似乎……”
一個是被欺淩遺忘的質子,一個是在冷宮苟且的廢太子,怎麼看都不是适合出現在宮宴上的。
燕栖棠倒是沒覺得不合适,今日是七夕,是增進感情的大好機會。
要是雲祈鶴真想去,他帶他翻牆抄近路去,在檐上聽賞絲竹之樂,自然都是可以的。
于是他道:“有什麼不合适?”
他轉身便翩翩落到了宮牆上,沖還在宮道中間的雲祈鶴伸出手。
“來。”
雲祈鶴茫然地擡頭,聞聲望去,恰巧白絹系結松垮,夜風一拂,便輕輕落在肩上,一雙明目顯露,與宮牆上的燕栖棠目光交錯。
夜風帶着夏季溫熱的燥,輝月正在燕栖棠的身後,像是月上而來的仙子,皎潔又神聖。
他臉上那道猙獰的疤痕不知何去,風中攜着香粉氣。
那隻手還在空中待他牽上。
雲祈鶴忽而心跳滞了一拍。平心而論,燕栖棠的長相足以攝人心魂,但他從未是以貌取人見色起意之人。
恍然間,風停歇,雲滞緩,月明耀在燕栖棠的身上。
而被皎潔明月照耀的燕栖棠,正沖他伸出手。
雲祈鶴輕輕眨了眨眼,望向他身後的明月。
盡管,燕栖棠是個滿嘴謊話的騙子,戴着虛僞的面具,待他是滿腔假意。
而此時此刻,那雙時常盛滿壞主意與劣心的狐狸眼,正全意盛滿他的身影。
燕栖棠是隻狡黠的狐狸,慣會裝可憐的小貓。
但他從沒忘記,他見燕栖棠的第一日,他在殺人。燕栖棠見他的第一刻,便掐住了他的命門,以匕首試探他是否眼盲。
他一如既往地厭惡這隻豔鬼在他身上耍的手段。
十六年的短暫人生,他在燕國便蹉跎了十年,見過形形色色的人。
隻有燕栖棠的所作所為,叫他想不明白,又莫名牽動他心弦。
方才的心悸是他失算,仿若什麼東西即将脫離掌控的恐懼感,突如其來地席卷而來。
雲祈鶴斂起情緒,緩緩伸手,剛觸及對方,燕栖棠便一用力将他向上一拽,他在宮牆上還未站穩,便同對方一道相擁滾落墜地。
憑燕栖棠如今的身法自然有辦法穩住他們兩人,但一念之間,他選擇兩人一道摔下宮牆。
燕栖棠墊在他下方,宮牆的另一側是假山碎石,背上又刺又痛,換他平日裡定是一聲不吭。
但他對上雲祈鶴那雙懵然的眼眸,又變了主意。
他被雲祈鶴壓在身下,可憐兮兮地吟哦了幾聲,眨巴眨巴眼——一滴淚也沒擠出來——于是他裝作疼痛難忍地偏過頭,微微癟着嘴。
小愛頭一次見燕栖棠這樣子,驚愕又難以置信,以為自己出了什麼幻覺:【……你在幹嘛?】
燕栖棠:【勾引。】
小愛:【?】
雲祈鶴低頭便見這隻詭計多端的豔鬼,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雖然沒有眼淚。
又在裝可憐。
他雙手撐在燕栖棠兩側,視線停在燕栖棠側過的那邊臉,離得近了,才發覺燕栖棠臉上抹了粉。
……為了見花時恒,還會精心梳妝麼。
那股香氣又往他鼻腔竄,倏然間像是被對方的氣味侵襲裹挾,雲祈鶴垂眼,莫名有些愠怒,微涼的指尖重重碾上燕栖棠臉側。
總不可能是為他這個瞎子,特地抹粉掩飾。
燕栖棠眼睫一顫,非但沒有制止,反而有些委屈:“幹嘛?突然複明,看見我的模樣了?”
他的指尖蹭得很緩,像是撫摸,又像是道不休的情話,纏綿着。
“摔得好痛,你也不問我一下?”
雲祈鶴默然無聲,直到将燕栖棠臉上的粉悉數拭去,他才輕聲道:“你臉上抹了什麼,香得我頭暈。”
他一貫很會掩藏情緒。這一瞬的不爽和燥意,被他強壓而下。
燕栖棠也不介意,反問:“你不喜歡?我特地為你抹的,生怕你嫌我醜。”
燕栖棠一向不屑于拐彎抹角,直白又坦率。
雲祈鶴意外一愣。
“為我?”
“不然為誰?”
雲祈鶴抿了抿唇,落在燕栖棠眼裡,倒像是被直球打得有些茫然無措。
“殿下說笑了,我一個瞎子,就算殿下打扮得再精心,也是看不見的。”
又叫“殿下”了,燕栖棠躺在他身下,靜靜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唇,啟啟合合。
在說什麼?随便吧。話本裡怎麼說的來着。
“雲祈鶴,”燕栖棠凝視着他,打斷他的話語,又裝出一副哭唧唧的樣子:“可我長得不好看,臉上還有一道很長的疤,你長這麼好看,我怕你嫌棄我。”
他伸手向雲祈鶴脖間一摟,臉又近了幾分。
燕栖棠壓低聲音,一錯不錯地盯着他的眼睛,誘哄道:“今天七夕節,你不會不知道我為什麼約你出來吧?”
趁雲祈鶴還沒反應過來,燕栖棠便貼上唇,蜻蜓點水一般,他彎起眼,說話間,唇瓣相貼厮磨。
他勾着雲祈鶴的脖頸,委屈巴巴地撒着嬌:“我摔得好疼好疼,好疼啊,都哭了,你都不關心我。”
雲祈鶴緊抿着唇,他垂着眼,凝着燕栖棠潤紅的唇瓣。
“那我要怎麼做?”
身下的豔鬼笑眯眯地松開了環抱他脖頸的手,反而是悠然地将挂在他脖頸上的白絹,重新蒙上他的雙目。
隔着白色濃霧一般,他看不清豔鬼的表情,下一息,那股香氣又鑽了進來,始作俑者狡黠地又貼上了他的唇。
“燕國男兒十六歲才可成家,雲祈鶴,你多大了?”
他被這隻可惡的豔鬼纏上了,在他十六歲生辰這日。
失了清楚的視野,其它感官尤為清晰,他能聞到他身上那股隐秘的香味,并非是胭脂香粉;能感受到對方清淺的呼吸,被他吸入肺腔;能感受到對方那雙眼,正一眨不錯地盯着他,雙目清明,不含一絲情欲,仿若隻是在玩弄他。
更明顯的是,唇上若即若離的柔軟觸感,帶着獨屬于燕栖棠的一切。
他在勾引他。
見雲祈鶴沒回應,燕栖棠也無所謂,他複又貼上唇,隻是簡單的唇瓣相貼。
燕栖棠調情的技巧全是話本上學來的,再者便是那些侍衛口授,再再者,便是模仿他那些師弟們。
就連親吻,也隻當是簡單的觸碰,再深入些的,他就不會了。
分明是在引誘他,卻又如此笨拙。
雲祈鶴倏忽間有些想笑,他偏過頭,讓這個吻留于表面,在搞懂對方目的前,他暫時還不想這可惡的豔鬼如願。剛想起身,便聽得漸近的兩道腳步聲。
“花大人,方才在席間見您似乎有些不适,可是酒喝多了?”是椿貴人的嗓音,他似乎在追逐着什麼人。
另一人聲音冷淡:“多謝貴人關心。”
“我也有些不勝酒力,不若我陪大人一道在這兒散散心?”
“不用。”
椿貴人碰了幾次壁,還不依不饒地跟着。
小愛忽而激動起來:【小棠!好機會!】
反正雲祈鶴像木頭人一樣沒反應,今天也攻略不下,燕栖棠便起了别的好奇心,想起身伸脖子去瞧是誰讓蠢貴人這麼上趕着獻殷勤。
燕栖棠在靈識海讓小愛冷靜些,為了檢驗剛剛的方法是否有用,他問:【情愛值如何?】
他一面從雲祈鶴身下繞開,剛爬起身,擡頭就和那位“花大人”對上視線,還沒來得及瞧出什麼,就被身後人攬了回去。
不知何時蒙眼的白絹又落了下來,雲祈鶴面色沉郁,那抹常年挂着的淺笑不見蹤影。他冷着眸,盯着突然出現在此的花時恒。
燕栖棠被他摟在懷裡,背影單薄腰身纖細,長長的發綴在背後,花時恒雙目微瞪,欲要說些什麼,又見着那位質子殿下陰冷地凝着他。
在下一秒,當着他的面。
一手壓着燕栖棠的後腦勺,唇瓣相觸,唇舌相碾,零星水音,相互追逐交纏着,在分離之瞬,銀絲相連,又斷開。
“殿下,”他輕聲道:“勾引我的時候,不要分心。”
他會吃醋嫉妒生氣,也會挑釁示威,讓那位“情敵”認清——燕栖棠是他的。
就算并無真心,僅是不知何處的病态占有欲在作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