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心像是考慮到什麼,小心說道:“此陣需要一人做引,将陣眼引到血祭人身上,将軍說誰都不能告訴,那這個人該如何選?”
不知是不是錯覺,青陽覺得牧心有所隐瞞,這人不像那種怕事的,不然也不會第一時間跟着墨雲來到凡間打頭陣,這個做引的人如果不會有生命危險,那牧心為何要撇過自己去想另一個人存在,但青陽顯然沒有義務認為這是牧心該有的責任,“做引的人可是會有生命危險?”
牧心搖頭,“性命不會有危險,但不能避免傷到元氣。”
“屬下願意。”
離商突然從旁冒出來,他忙着善後的事現下滿頭大汗,臉上更是油得發光,眼睛卻亮晶晶的。
見青陽皺眉,離商用袖子囫囵擦了擦額頭,誰想把袖子上的血迹給弄到臉上去,汗裡糊血,“本來是過來向将軍禀告,墨雲仙君收到了天君的靈信,鹿洄已經聚集了所有弟子往這裡攻來,寶光殿的幾位也會帶着天兵在支援路上,天君讓我們勢必守住這裡。”
牧心從袖裡掏出東西,向離商遞過一條還算幹淨的帕子,“這個陣如果真能由小将軍來引便最好不過了。”
離商接過帕子,但沒有擦,而是将其小心掖到了腰間,“那便勞煩族長起陣。”
牧心掌心變出一黑鼎,他說:“此為祭鼎,需小将軍的血來點燃裡頭的燭芯,我再将它隐在此處,等那西極宗的人闖進來用此圈住,如此,這場戰便不會禍及後山無辜的人了。”
離商二話不說咬破了手指,将血滴在鼎上方,一瞬後鼎内燒出小火焰,密密麻麻的孔往外放出縷縷白煙,如一張漁網埋進地下。
牧心将鼎抛空,繼而雙手交疊按在眉心,他的嘴唇極輕地開合,緊接着鼎慢慢消散,零碎的紫光灑在青陽身上。
遠處傳來婦人痛苦的悶哼聲,青陽側首才發現山口處一叢人影,他們與牧心一樣在念訣,隻是有個長發女人不知何時倒在了一邊正低聲嗚咽。
念訣時人要心無旁骛,所以旁邊的人沒有察覺到有人倒下的動靜,離商見狀立刻跑過去扶着婦人走過來。
“将軍,她是個孕婦,恐怕是要臨盆了。”離商從後牢牢扶着女人,給她注入了點靈力讓她别昏過去。
女人扶着肚子一點點跪下去,無聲無息磕了一頭,離商不明所以隻能跟着下蹲努力攙扶好人。
“萬靈朝宗,稚子永祜。”她勾着背念得語氣又輕又虛,努力仰頭看青陽,濕潤的眼眶裡卻盛着點點星光。
不等青陽弄清她的意思,地面劇烈晃動起來,山崩地搖,遙遠的天際傳來妖物咆哮聲,天空瞬間襲來滾滾紅雲。
西極宗的人來了!
離商本要把女人送回後山裡去,不想女人卻猛地抓住了青陽的袍尾,她嘴裡含糊不清地喊着什麼,隻是并非中原話,青陽隻好攬住女人肩膀倉促點了頭。
女人見他點頭眼睛彎起,随着欣喜的笑意加身眼眶裡的淚水滾滾落下,她突然上半身完全彎下去,頭重重在地上磕下去。
青陽隻聽得咣的一下,周圍卷起狂風将他生生從地上托起,隻見那女人羸弱的背上出現黑霧,有邪物纏着她肚子裡的孩子。
“離商把人送回去!”
離商卻破了聲對着上空喊:“将軍小心!”
因為這個有孕女子的這幾下令人不解的行為,青陽心思被分走大半,聽見離商的話時腹部一痛,整個人被迎面襲來的一擊打中,後背搓過地面。
“急着要見我主,來了你又不認真,将軍啊,都上戰場了還這麼憐香惜玉呢,真是招笑。”江怅甩甩胳膊,權當這一拳是活動筋骨,顯然,如他所想趁虛而入沒有起到多大作用,青陽也隻是用地上石沙搓搓背。
“你身上是什麼東西?”墨雲和幾個仙官都匆匆從别處趕來。
青陽攤開手心發現血管清晰可見,他幹脆握拳。
西極宗的弟子如雨落下來,墨雲也沒有時間多去問帶上寥寥無幾的弟子拔劍上場,在天兵沒來前他們幾個人很快被西極宗輕松圍住。
青陽轉身便見牧心身上與那女子一樣有一團黑霧纏着,不止他,還有那百餘古獸族的人,他們沒有聽令躲進後山而是與牧心在念訣,起陣還需要拖延時間。
隻見一個影子從地上蹿上去,離商被打得猝不及防,轉身發現那女子竟然被抓走了。
抓女人的是個戴着鬥篷小身闆的人,他将女人如物呈到江怅面前,江怅那隻黏膩的手掌落在女人的下巴處,往上一挑,“不就是個普通的獸族女人嘛,将軍喜歡我這裡多的是這樣的,挨,竟然懷着孕呢。”
在江怅的手抓向女人肚子前一刻,锃地一聲,利劍從他手心裡穿過,女人脫離掌控落下去,無舟劍輕盈地接住女人安然送到青陽邊上。
離商接手攙扶時被緊皺起眉,“她……斷氣了。”
青陽垂眼,發現女人原本緊緻的皮膚突然松下來,疊成一層層皺紋,身體也在縮水,而肚子那塊鼓起,整個畫面詭異驚悚。
青陽下意識二指點在她肚子上,不過并沒有起效,那肚子鼓得更大,整個身體的肉好似都流到了肚子裡一般。
這頭還沒結束離商又睜大了眼,“牧族長呢?”
短短一瞬間牧心和那群古獸族的人都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