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連民當然不認可這個名字,“不行,這太随意了,至少有個姓吧。”
“啞巴啞巴啞巴。”沈萬竹這麼回。
“不問你了,星君你來起吧。”張連民不再跟沈萬竹争執,轉身湊到玉裴說面前,“跟星君姓吧。”
玉裴說被這半道殺出來的野孩子懵住,他不知道如何作答,但張連民顯然是真把希望投到自己身上,他隻好臨時找借口,“嗯……凡間不是有個話叫賤名好養活嘛,我覺得——”
“不,你不覺得,你們二人太不靠譜了。”張連民不再把選擇權交給别人,他看着孩子說,“看來命中注定你要跟我姓了,世桐怎麼樣,是不是很有文化的樣子?”
孩子緊繃着臉,張連民無奈道:“啊,看來你不喜歡,那我再想想……”
想了半天張連民發現起名真是個辛苦活,他決定先叫小啞巴算了,這個重活可别他一個人擔着,往後日子還長着,慢慢想。
靠近香樓處開始堵,前邊笑聲此起彼伏伴着管弦聲,誰知一個愣頭青突然從後面沖進來,“讓讓!秦娘子我拿到銀子了!!”
在他這股牛勁兒下沈萬竹和其他人被沖散,大家都給這不速之客讓道,場面更鬧騰起來,都在議論什麼秦娘子私定終身大夥又白來。
不過熱鬧隻會伴随着各種意外越來越大,跑上來看戲的人更是一波接着一波。
沈萬竹看着攢動密密麻麻的一片頭放棄了找人的想法,他靠邊發現有個賣花環的攤子,其實這一帶全是賣差不多花樣的東西,但緣分使然他覺得這個攤子賣的花環好看。
于是沈萬竹挑了個紫風鈴,攤主說價格的時候他才反應過來身上分文沒有,就在花環放回去時候一隻手從下伸到桌上放了一兩銀子。
“你一個人?”沈萬竹看着啞巴一個人出現,周圍沒有張連民和玉裴說的影子。
啞巴點點頭,并伸手,沈萬竹回握住手,他站的這塊人不算多不需要抱着,他把手裡的花環扣在小孩腦袋,滿意地點頭,“賞你的不用謝恩。”
“這秦娘子原本就是那公子要求娶的,誰知去了香樓。”攤主很熟絡地跟沈萬竹講,他也不需要沈萬竹回應,自顧道:“你看那姑娘又哭,那書生也哭,今晚這親恐怕又不成了,今年真是神了,再辦一波也好啊,還能再賣你說是不是。”
沈萬竹看到台上那姑娘在抹眼淚,台下幾個粗漢攔着書生不讓進,原本挺唏噓的場面因為人多反倒成了戲,大家都上趕着鬧,上座交了銀子的幾個男人更是不管不顧地罵爹罵娘。
這種隔岸觀火的情趣沈萬竹今日也是有,他便牽着小孩往裡走。
“甯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姻緣!你們這些掉錢眼裡的人憑什麼對我們的婚姻指手畫腳!”書生在下面呐喊。
“趙公子——”台上幾個丫鬟一沒摁住那秦娘子,她鼓足了勇氣往下跳,前腳剛離地被後面一個力大無窮的粗漢抓住了後領子救回去,人沒跳成但牽動了上面挂着的紅線。
線一斷上面本準備娶親遊街灑的花瓣都提前掉落下來,如下一場花雨,底下的人都齊齊仰頭看天。
看花要走動擠人,沈萬竹怕身後的孩子被壓到,他剛要把啞巴給抱上來,轉身如同一棍敲在腦後怔住。
他跟撞鬼了一樣,居然看見南渡站在自己身後,還是本尊皮套。
牽着的手指突然撓了下沈萬竹的掌心,他隻好低頭,發現自己手裡牽的是南渡的手。
當即傻眼了,沈萬竹擡頭看南渡,質問道:“我孩子呢?”
話一出南渡兩隻眼珠子往上移了移,沈萬竹跟着擡頭看——紫風鈴花環就在南渡頭頂。
瞎子。
啞巴。
孤兒。
偶遇。
都是皮套……
原來他沈萬竹又被輕輕松松耍了。
南渡靠近,幾片花瓣落在頭頂,他輕皺眉,另一隻手指背擦過沈萬竹的人中,眯眼看擦下來的液體,好心提醒道:“你流鼻血了。”
來回擁擠的人流中沈萬竹好似屹立不倒的神像,誰也不能推動,在一聲聲不知誰的罵聲中南渡反而被推搡了一下,跟沈萬竹近距離地大眼瞪小眼。
南渡自然是察覺到沈萬竹眼底的火星子,他立刻軟下态度,低眉垂眼道:“是血月一直不安分,我現在法力不足以支撐成人的皮套,又不能這樣子在你身邊溜達,變出個啞巴已經是最大極限了。”
顯然提到血月就奏效,沈萬竹眼皮子終于眨了下,努力把那火氣扇滅,“你怎麼說都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