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虞音看到她神色中些微的不忍,仿佛在猜測她可能的馬革裹屍的結局。
她這時才發現,今夜的氣氛,其實很不對。
夜半難眠,獨立遠眺,避而不答,事訴傷心。
齊虞音就想耍寶活躍一下氣氛:“——然後?然後有一天吃飯的時候我就被自己噎死了哈哈哈哈哈。”
謝拂桐無語之餘還是忍不住笑了。
但齊虞音分明看到,她向自己投來略帶譴責的目光,仿佛責備她不該拿自己的這種事情開玩笑。齊虞音就琢磨着接下來還能聊點什麼。
謝拂桐又在她之前開口:“你還要聊?”
齊虞音:“那是自然。都說秉燭夜遊,可現在我們連支蠟燭都沒有,可不就隻能……”
“……唔!”齊虞音差點被擲了個滿懷,猝不及防接住謝拂桐丢來的物件。
“這是?”齊虞音低頭,“……一隻荷包?”
她看向謝拂桐。謝拂桐:“物歸原主。”
齊虞音摸索着打開荷包。
“銀子?”她後知後覺地一頓,“我的銀子?”
齊虞音倏地擡頭,死死看着謝拂桐控訴道:“你又騙我!你還叫我還錢!”
謝拂桐饒有興緻地回視她:“荒郊野外,滿身重傷,身上卻還留有銀子,你要我如何相信此人?”
此地匪患橫行,若說是遭了強賊剪徑,怎麼可能隻傷人卻不取财?
齊虞音啞口無言。
謝拂桐:“今天是我入此幻境的第十天,除了遇見你之外沒有任何特殊情況發生,每天都是按部就班又重複的村野生活……你當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身上有銀子?”
齊虞音:“……我真的不知道!”
謝拂桐淡淡的:“那往後我們恐怕有麻煩了。”
……
……
數百裡之外,共享同一片夜空。
一樣的黑夜,一樣的寂靜,屋内一燈如豆,屋内人在燈下執卷讀書。
她穿一身主色調為孔雀藍的舊拙衣服,間或搭着同色系的吐綏藍、魚師青與軟翠。
這樣的顔色,要是年輕女男穿着就顯得冷豔,更年長者穿又會拒人千裡而不近人情,但此時穿在她身上,既不豔麗,又非沉峻,隻像冰層之下流動翻湧的藍火,極力克制在爆發臨界點的前夜。
——隻有蟲鳴聲的寂寂的夜裡,突然傳來别的聲響。
馬蹄徐行聲。翻身下馬聲。腳步聲。
雀藍衣女子放下書卷,拉開門,視線與來人的目光的目光撞在一起。
“你怎麼……?”她皺眉。
來者微笑:“來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