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束多多良實際上也算是他服侍的『主人』。
原本躲在顧客中間的咖啡店老闆,見到鬧事的外國人灰溜溜地離開,他才出面組織店裡的員工清點的财産損失。
一群不怎麼聽話的不良少年,從剛才見到十束多多良出面就沒有吵鬧。
司機認為他們可能受到了驚吓。
但從不良少年們神色各異的狀态下判斷,這些人好像和離開的那一夥外國人不同,不隻是單純因為上司奇怪的舉動受到了驚吓。
少年們安安靜靜地站在一邊,他們的主心骨就是紅發青年。
紅發青年的表情并未發生改變。
他好像覺得剛才發生的都不算什麼,不管是主動向他挑釁的敵人還是拿出的危險武器,都不足以讓他打起精神,在他的心裡沒能留下沉重的分量。
司機甚至覺得他感到遺憾。
如果真的陷入到危險和絕境中,紅發青年反而會感到興奮,他有這樣的一種感覺。
那幾個外國人帶給他的刺激還不夠,不足以稱作他的對手,最多是主動跳到他面前的炮灰。
連唯一打中的一拳也是青年不打算躲避。
司機覺得他或許會适合崇尚暴力的組織,要是能把那份才能用在正确的道路上,或許在組織裡的地位能夠達到最高幹部的級别。
因為青年絕對不會隻有這種程度。
紅發青年那半張被打中的臉有着微微的紅腫,幾個外國人當時被憤怒沖昏頭腦,出拳的力道沒有收斂過。
司機低着頭看着自家『主人』的影子,等待着他确切的下一步指示。
十束多多良沖他微微一笑,聲音壓低到隻有他們兩個能聽見,“司機先生,可以麻煩你幫我向老闆借一袋冰塊嗎?”
誰知道上司要冰塊幹什麼,司機重複了一遍他的命令,“向咖啡店老闆借一袋冰塊?”
“是的。”
司機朝十束多多良小幅度地鞠了個躬,便宜的正裝在他身上穿出高定的感覺,他的一舉一動都像個忠心安靜的執事。
然而在進入大衆視線裡的那一刻,他順理成章變回沉默普通的上班族,緊張兮兮地抱着他的文件和電腦,小聲地向咖啡店老闆讨要一袋冰塊。
十束多多良走到周防尊的身邊。
圍在周防尊身邊的一群不良少年,看見他朝自己所在的方向走過來,紛紛低頭興奮地喊他的名字。
“十束哥!”
十束多多良認識圍在周防尊身邊的那些小孩子,也點點頭回應他們,關心了幾個傷勢比較嚴重的成員。
自從八年前的關東隕石坑事件發生以後,某位人物在這場事件中喪生,打破了原來的平衡,曾經維持着秩序的組織一蹶不振,東京的治安一年比一年混亂。
特别是廢棄的舊城區或者街頭這種地方,很少有人去管,殘留了不少以前的陋習,既然不會有人去管,小混混聚集的地方打架就成了家常便飯。
草薙出雲從幾年前就有開始做類似中間人的事,收感到困擾的小混混一點小錢,幫他們聯系能處理事情的團體擺脫困境。
以前頂多處理的是在兩人中牽線搭橋的事情,草薙出雲認識的人比較多,龐大的人脈能夠成為他獨有的關系網。
而且他并不擅長拒絕别人,隻要提出的不是會讓他為難的請求,草薙出雲一般都會答應。
不過最近吸引過來的,都是崇拜周防尊的人。
像是出于對無休止争鬥的恐懼,又像是單純被周防尊這個強者吸引,他們帶着期望、争先恐後來到周防尊的身邊。
好像待在強者身邊,就不會再受到傷害了。
拜那些崇拜周防尊的孩子所賜,草薙出雲的脾氣一天比一天暴躁。
“我知道你們是覺得尊很厲害,比其他人都厲害,才一直纏着他。”
草薙出雲對這群不聽話的孩子很頭疼。
他頂着抽痛不已的腦袋,無奈地對那些孩子說:“不過,和你們想得不一樣,待在厲害的人身邊更容易遇到危險。”
以前的草薙出雲也對十束多多良這麼說過,還是少年的十束聽了他的勸告,隻是露出了一個天真的笑容。
“跟在尊的身邊,不僅得不到庇護,說不定某一天會倒大黴的——所以還是趁早放棄比較好。”
草薙出雲這樣強調了好幾次,處在青春期的不良少年聽不進去,反倒覺得他婆婆媽媽的很啰嗦。
幸好不管身邊是空無一人還是圍滿崇拜他的人群,周防尊都毫不在意。
見十束很快和那群孩子打成了一片,沒多少見識的小混混叫起了“十束哥”,草薙出雲懶得再管硬湊上來的那群孩子。
司機很快把他需要的冰塊借了回來,轉身就發現這條街的不良少年圍着自家上司親親熱熱,一口一個“十束哥。”
而十束多多良接過他拿來的冰塊,輕聲對他道謝。
司機目睹自家不怕死的上司一隻手拉着他看中的紅發青年,沒有絲毫和對方商量一番的意思,隻是單純拉着那頭散發着危險氣息,又不理會别人的野生動物。
他又開始擔心起上司的安危,如果青年被惹怒想掐死他們家上司,不知道他現在拔槍到底來不來得及。
所幸事情沒有發展到那個程度。
能夠帶給敵人灼燒感又無比危險的青年,一旦碰上他們家天真無邪的上司,身邊散發出的那灼熱火焰的氣息和輕飄飄的感覺一中和,似乎都被融化成春天恰到好處的清風。
“好啦,傷口要是不冰敷的話,明天就該腫起來了耶?”
司機聽到自家上司這麼說道,語氣和青年不是一般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