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看到自家上司手裡拿着的東西,吓了一大跳。
可他家上司沒有感受到他幾乎要實質化的恐懼。
那位大人反而神情淡定地掂量着手中拿的東西,像是對這個東西感到好奇、想要研究一番似的仔細查看着。
那幾個外國人可能也被他的動作震驚到,張着嘴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腦子裡沒有閃出奪回來的想法。
十束多多良拿着的是一把槍。
武器他裡唯一用得好一點的就是槍,因為從小時候開始打交道的緣故,所以對這樣東西的存在很熟悉。
再加上以前在橫濱作為養父的助手,他負責過一段時間港口Mafia軍火販賣的生意,對這種東西型号和數量的判斷比一般人都要熟練。
十束多多良仔細看着那把槍,然後可能覺得沒什麼特别,接着笑眯眯把那把槍還給它的主人。
“以後别再拿出來了哦,很危險啊。”
其中一個外國人愣愣地伸出兩隻手,感受到槍被放進手心沉甸甸的觸感,他撫摸着他珍貴的寶貝,不敢相信面前的家夥真的把寶貝還給了他。
“你!你你你……!”
槍的主人把他的寶貝抱進懷裡,本來以為一定會被搶走的,這個家夥有那麼不識貨嗎?!
十束多多良不懂他結巴什麼,“先生,你怎麼了?”
“你不懂這個是什麼嗎?你難道不想要這個嗎?!”槍的主人氣到跳腳。
十束多多良沖他微笑,“可這是外國人先生的東西啊,我隻是想要提醒你一聲。”
跳腳的外國人倒吸一口涼氣,“就這?”
“我是不會把搶來的東西據為己有的,”十束多多良說,“不過外國人先生也要注意,别在公共場合拿出這種東西來。”
跳腳的外國人沉默片刻,“……你腦袋有問題吧。”
司機站在随時可以沖上去為十束多多良擋子彈的距離。
他眼睜睜看着上司和危險人物展開對話,但是不敢輕舉妄動,此刻外表紳士的男人維持着表面的平靜,内心正在為危險人物的吐槽瘋狂點贊。
上司的腦袋就是有問題啊!
“我是為外國人先生你好啊。”十束多多良單純地說出這句話。
被搶走重要的武器,又被毫無理由歸還的外國人呆呆地看着他,像是想要記住面前這張漂亮的亞洲面孔。
他沒有動作地站在原地停頓許久,久到司機想先下手為強,拔槍先把帶給上司危險的這個人殺掉。
倒黴的外國人才緩緩點點頭,那雙帶有明顯外國血統的藍色眼睛瞄向别處,撅着嘴小聲嘀咕。
“我欠你一次,以後會還你的。”
十束多多良不知道有沒有聽到他的小聲嘀咕,總之臉上一直保持着天真無邪能夠感染他人的笑容。
站在旁邊當背景闆的司機推推眼鏡。
他的手還因為過度緊張在顫抖,但他真的很想吐槽面前的局面,這個沒腦子的外國人怎麼那麼容易上當。
上司、十束先生他蠱惑人心還真是有一手,不愧是能和任何人成為朋友,能随随便便得到敵人信任的可怕存在。
外國人另外的同伴還張大嘴巴,他們跟不上世界飛速的發展,所以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反應是正常的。
被痛揍的臉頰還在痛,鼻血沒來得及擦掉,事情好像就這麼結束了。
現在重新狂怒會很奇怪吧。
十束多多良借給他們一包紙巾,他們順手接過來,用紙巾塞住往外流血的鼻孔。
接受了别人的好意,又把劍拔弩張的氣氛弄得這麼溫馨,再鬧下去就有些不合适。
幾個外國人狠狠瞪了發呆中的周防尊一眼,接觸到十束多多良臉上的笑容,他們的表情不約而同地軟化下來。
“要去醫院檢查嗎?”十束多多良關心他們。
那幾個年輕人摸後腦勺的摸後腦勺,對手指的對手指,紛紛拒絕來自異國他鄉的好意。
“不用了不用了……”
十束多多良好像覺得他們在逞強,貼心地提出建議,“我可以送你們去,醫藥費也可以——”
金發外國人互相攙扶對方,怎麼可能到醫院去丢人,他們的傷勢沒有嚴重到走不了路的地步。
忍耐着身上的疼痛,幾個外國人沒來得及留下一句“我還會回來的”,便一瘸一拐地拉着同伴飛速逃出咖啡店。
簡直像身後有變态在追。
十束多多良不明白,那幾個外國人為什麼跑得那麼快。
他的手裡還拿着那群人還給他的半包紙巾,沒有迫切地追上去,十束多多良隻是站在原地望着他們逃跑的背影。
司機默默從他家上司身邊移開。
他把手心裡出的冷汗往褲腿上擦了擦,又拍拍褲腿上并不存在的灰塵,以這種下意識整理儀表的動作來整理自己的内心。
側目看向咖啡店一旁的玻璃窗,司機确認自己現在臉上的表情是一貫的溫和淡定。
他才調整着短促的呼吸,使心跳保持在一個平穩的水準,慢慢移動自己的腳步。
司機站在距離自家上司的身後,約有兩步遠的距離内。
他就像個站在主人的影子裡面,總是恭敬垂着頭的,為主人服務的影子執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