籌碼在空中劃出弧線,突然凝固——
黃金。
整枚籌碼在落地前化作金塊,砸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賭場瞬間安靜。
二樓包廂的單向玻璃後,一道身影緩緩站起。金色的西裝,粉色的墨鏡,以及若有若無的金錢的腐臭味——
吉爾德·泰佐洛。
他俯視着我,嘴角咧開一個誇張的弧度。
泰佐洛倚在二樓的黃金欄杆上,粉色墨鏡反射着賭場的燈光。
“北海的荊棘王子……”他的聲音通過黃金地面的震動傳來,“來玩個更大的遊戲如何?”
我擡眸,紫瞳倒映着滿室金光:“比如?”
整座賭場突然震顫,所有黃金裝飾如活物般流動,在泰佐洛腳下彙聚成王座。他居高臨下地伸出右手,掌心懸浮着一顆純金骰子——
“賭你的‘極光之淚’,”黃金骰子在他指間翻轉,“和我的一艘商船。”
全場嘩然。
我慢條斯理地摘下藍寶石領針,将它抛向空中——
“不如賭點别的。”
寶石墜落的瞬間,泰佐洛的黃金突然暴起,将它凝固在半空。
“哦?”他的眉毛高高揚起,“比如?”
我從内袋取出鍍金的海樓石盒子,輕輕打開——
裡面躺着一塊刻字的金磚。
“緻另一個幸存者”。
泰佐洛的黃金王座微微震顫了一下。
他的笑容沒有變,但粉紅墨鏡後的瞳孔驟然收縮,像是被燙傷的蛇。
“……有意思。”他的聲音依舊慵懶,但尾音卻壓得極低,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北海的王子,看來做了不少功課。”
我靠在椅背上,指尖輕輕敲擊着桌面,節奏平穩得像在計算某種倒計時。
“功課?”我輕笑,“不,隻是覺得……你會喜歡這個禮物。”
泰佐洛的黃金從地面蔓延,像活物般爬上賭桌,緩緩包裹住那塊金磚。
“海樓石鍍金……”他的手指輕輕摩挲着刻字,黃金與海樓石摩擦發出細微的嘶鳴,“真是諷刺的禮物。”
“諷刺?”我微微偏頭,銀發垂落肩側,“我以為你會覺得……親切。”
空氣瞬間凝固。
賭場裡的富豪們屏住呼吸,有幾個已經悄悄後退,仿佛預感到某種無形的風暴即将爆發。
泰佐洛的黃金突然收緊,金磚在他掌心扭曲變形,字迹被碾碎成模糊的凹痕。
“你膽子不小。”他的聲音輕得像毒蛇吐信,“知道上一個拿海樓石開玩笑的人,最後怎麼樣了嗎?”
我端起酒杯,紫瞳透過琥珀色的液體與他對視:“死了?還是成了你的收藏品?”
黃金地面突然震顫,尖銳的金屬刺從四面八方暴起,直指我的咽喉——
卻在距離皮膚一寸處驟然停住。
泰佐洛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因為我的指尖正抵在他的黃金上,武裝色霸氣纏繞,漆黑的流櫻如火焰般在黃金表面灼燒出細密的裂紋。
“泰佐洛先生,”我輕聲說,“我可不是來打架的。”
泰佐洛盯着我指尖的武裝色,粉紅墨鏡反射着冷光,看不清他的眼神。
半晌,他突然大笑起來,笑聲在黃金穹頂下回蕩,刺耳得像是金屬摩擦。
“哈哈哈……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黃金尖刺緩緩收回,重新化作流動的金屬,回歸地面。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着我,嘴角咧開一個誇張的弧度。
“奧羅拉·拉法爾曼……是吧?”他歪了歪頭,“你比傳聞中有趣多了。”
“傳聞?”我擡眸,“我倒是很好奇,你聽說過什麼。”
泰佐洛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擡手一揮——
黃金如潮水般退去,賭場恢複了原本的奢靡喧嚣,仿佛剛才的劍拔弩張從未發生。
“換個地方聊。”他轉身,黃金西裝在燈光下熠熠生輝,“我的私人包廂,如何?”
我沒有動,隻是輕輕晃了晃酒杯:“我更喜歡這裡。”
泰佐洛的腳步頓住,背影微微僵硬。
“怎麼?”我微笑,“黃金帝的待客之道,是強迫客人挪步?”
他緩緩回頭,墨鏡後的眼睛眯成一條縫。
“不。”他的聲音低沉,帶着某種危險的愉悅,“隻是覺得……你這樣的客人,值得更好的酒。”
“那真是不幸……我不喝酒。”
最終,我們誰都沒有挪步。
泰佐洛坐回了他的黃金王座,而我依舊靠在賭桌旁,指尖把玩着那枚變色的藍寶石戒指。
侍者戰戰兢兢地端來一瓶陳年紅酒,酒标上的燙金字母已經模糊——這是來自西海的珍釀,至少窖藏了五十年。
泰佐洛親自倒了兩杯,黃金液體在杯中流轉,像是融化的金屬。
“敬‘幸存者’。”他舉杯,嘴角挂着玩味的笑。
我沒有碰那杯酒,隻是輕輕摩挲着戒指,寶石因體溫而漸漸由藍轉紫。
“你害怕海樓石。”我淡淡地說,“哪怕隻是鍍金的。”
泰佐洛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恢複如常。
“害怕?”他嗤笑,“我隻是讨厭被提醒過去。”
“是嗎?”我擡眸,“那為什麼你的黃金……在發抖?”
他的手指猛地收緊,酒杯“咔嚓”一聲裂開一道細紋。
黃金地面微微震顫,像是某種被激怒的野獸。
但下一秒,泰佐洛又笑了,仿佛剛才的失态從未發生。
“你知道嗎?”他俯身,聲音壓得極低,“我調查過你。”
“哦?”
“北海的拉法爾王國,十五年前滅國,王室成員全部處決……”他的指尖輕輕敲擊桌面,“可你的資料,完美得像是……被人精心編造的。”
我的呼吸沒有絲毫紊亂,紫瞳平靜地與他對視。
“世界政府最喜歡銷毀曆史。”我輕笑,“你怎麼确定,被處決的‘王室成員’裡……真的有我?”
泰佐洛的瞳孔微微擴大。
沉默在空氣中蔓延,像一根繃緊的弦。
最終,他靠回王座,黃金重新在他周身流淌,恢複成慵懶的姿态。
“不管你是誰……”他緩緩摘掉墨鏡,露出那雙金色的,銳利的瞳孔,“在我的船上,最好遵守我的規則。”
我站起身,銀發在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規則?”我微笑,“黃金帝的規則……不就是‘金錢至上’嗎?”
我從懷中取出一張黑卡,輕輕放在賭桌上。
“一百二十億貝利。”我輕聲說,“賭你接下來……會認真聽我說話。”
泰佐洛盯着那張卡,黃金在他的指間無聲流動。
終于,他笑了。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