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見聞色霸氣如潮水般向四周擴散,卻在觸及霧氣的瞬間被某種粘稠的力量阻隔——就像伸入了一潭死水,再也無法前進半分。
不對勁……
連見聞色都能屏蔽的霧氣?
我擡手示意身後的艾琳娜和柯爾特停下。柯爾特推了推眼鏡,鏡片上凝結着細密的水珠,而艾琳娜的黑刀已經出鞘三寸,刀鋒映不出半點光亮。
“霧氣有古怪。”我低聲道,“跟緊我。”
我們沿着泥濘的小徑前行,靴底踩在濕軟的泥土上,發出令人不适的黏膩聲響。
十幾分鐘過去,周圍的景色卻仿佛從未改變——扭曲的枯樹、爬滿藤蔓的廢棄房屋、還有始終籠罩在視野邊緣的灰霧。
這座島……像是被世界遺忘的角落。
忽然,一陣音樂聲從霧中飄來。
歡快的旋律,卻夾雜着刺耳的走調,像是老舊的音樂盒齒輪生了鏽。每一個音符都像是被強行拖拽出來的,帶着某種不自然的滞澀感。
柯爾特的手指已經按在了扳機上:“……八音盒?”
艾琳娜的呼吸略微急促:“方向?”
我搖頭——聲音像是從四面八方同時傳來,根本無法定位。
就在這時,霧氣忽然流動起來。
街道盡頭,浮現出一群模糊的人影。
他們排着怪異的隊形,手舞足蹈地向我們靠近。男人、女人、老人、孩童……所有人都穿着褪色的節日盛裝,臉上塗着誇張的腮紅,嘴角咧開到不自然的弧度。
……居民?
最前排的小女孩突然擡起手臂,僵硬地揮了揮。她的關節發出"咔哒"的聲響,像是生鏽的鉸鍊。
“歡……迎……”
她的聲音如同被拉扯的橡皮筋,每一個音節都拖得老長。
人群忽然同時停下,齊刷刷地歪頭——角度完全一緻,連發絲擺動的幅度都分毫不差。
這不是活人……
是傀儡。
冷汗順着我的脊背滑下。這些"居民"的眼睛一眨不眨,瞳孔擴散成漆黑的空洞。
他們的動作就像被無形的絲線牽引,每移動一步,就會突然定格,然後"咯咯咯"地笑起來——笑聲像是從同一個喉嚨裡擠出來的。
艾琳娜的刀尖微微顫抖:“奧洛,他們的影子……”
我這才注意到——
他們沒有影子。
或者說,所有人的影子都彙聚在了一起,在街道中央蠕動着,形成一團不斷變換形狀的漆黑泥沼。
音樂聲突然變調,從歡快轉為陰森的圓舞曲。
"居民們"再次動了起來,這次是詭異的華爾茲——前進三步,旋轉,定格,發出整齊劃一的笑聲。
他們離我們越來越近,腐爛的香水味混着屍臭撲面而來。
柯爾特的手槍已經上膛:“要開火嗎?”
不行……
如果這些都是被控制的平民……
我深吸一口氣,深藍霸氣在體内流轉:“艾琳娜,用刀背。柯爾特,瞄準腿部。”
就在這時,街道兩側的窗戶突然全部打開——
數百個布娃娃從窗口探出頭,用紐扣做的眼睛齊刷刷地看向我們。
音樂聲戛然而止。
整個世界陷入死寂。
"居民們"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他們張開嘴——
“找到你們了。”
數百個聲音重疊在一起,從每一個傀儡的喉嚨裡同時發出。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
這是……
霍恩的聲音。
——————
那些咧開的嘴還在蠕動,如同數百個壞掉的八音盒,發出不成調的嘶啞音節:
“白夜先生……喜歡我的畫廊嗎?”
聲音層層疊疊,從每一個傀儡的喉嚨裡擠出,在濃霧中形成詭異的回聲。
艾琳娜的刀鋒已經徹底出鞘,冷冽的寒光映出她緊繃的下颌線:“……他在哪裡?”
不在這些人偶中……
我的見聞色再次嘗試穿透霧氣,卻依舊像撞上一堵濕冷的牆。
但一定有破綻——
再完美的能力,也不可能同時操控這麼多傀儡還毫無消耗。
柯爾特突然壓低聲音:“三點鐘方向,二樓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