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能!
他一個小小子爵,配得上大皇子親手這麼對他?而且,大皇子在火海中失蹤了!大皇子真的失蹤了!
他想活,所以隻能有第三者,隻能是第三者!克裡斯眼底一片暗沉,繼而又換成真摯的模樣。
皇帝居高臨下地看着克裡斯,眼神挑剔而嫌棄。
克裡斯恍若未覺:“陛下,陛下!請您救救我,隻要您救我出去,我保證查出那個神秘人,找到大皇子!陛下!”
他的聲音近乎凄厲,皇帝的神色卻沒有任何變化。
“陛下……”克裡斯的音量慢慢變小,他蠕動嘴唇,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
皇帝臉上終于浮現出一絲滿意:“看在你腦子還算清晰的份上,我容許你活着。”
聽聞最高位者的恩赦,克裡斯卻不覺得高興,相反,他瑟縮了一下,震驚而恐懼地看向皇帝。
“……”
“不!陛下您不能這麼對我!我向您……”
“陛下?”
守候在外的守衛看到皇帝出來時,滿臉驚吓,“您的手?”
皇帝接過仆從遞來的帕子,慢條斯理地擦幹淨拿着的匕首,語氣含怒:“去,找人将罪人的手腳都折斷。”
獄卒們聽令前往地牢最深處的囚牢,發現罪人已經昏死過去。其中一名掰開罪人滿臉血迹的嘴,了然地看到已經斷裂的舌頭。
獄卒随意地喂了一點混着止血藥粉的水進去。
“咳咳……啊!”
克裡斯過去生活優渥,從未遇到過如此劇痛,生生疼昏過去後,再度醒來時又感受到四肢傳來鑽心般的痛楚。
“啊……啊啊啊!”
他眼睜睜地看着幾名獄卒打斷了他的四肢,卻隻能發出幾聲無人能聽懂的嘶吼。
獄卒和滿眼怨恨的克裡斯對視,鄙夷地說:“你還恨?你配恨什麼?害的大殿下……”獄卒頓了頓,似乎極其不情願說出那個詞語,“你能活着已經是陛下仁慈。”
“是啊。”身旁的同僚也滿腹牢騷,“眼看着馬上就是慶賀的日子,因為你的失誤,之後還不知道怎麼過陛下誕辰。”
“放假是不可能了,市集裡的慶祝活動還會有嗎?”
“大殿下失蹤,陛下心情差到親自動手對罪人行刑,怎麼可能還有心情舉辦活動?”
“……真找不到大殿下了嗎?”
“……”
獄卒們沉默着離開了,留下在地上哀嚎不已的罪人。
他的哀嚎裡充滿了恐慌。
克裡斯比任何時候都清楚,他被皇帝放棄了。哪怕最後查出來,火和他沒有關系,他也被放棄了。
因為和大皇子的命相比,那些黃金,那些他為皇帝做的事,根本不值一提。所以作為棄子,他會背上所有的罪名,在萬人唾罵中,以有罪之人的身份死去。
留下的皇帝就是個清白的皇帝了。
……哈,要不是大皇子真的墜海失聯,基本可以确定死亡,克裡斯還以為這是皇帝和大皇子合起來給他設局。
牢獄裡回蕩着凄慘悲恸的哭嚎。
他的爵位,他的命,他一切的一切,都毀了,都毀了!
哭嚎聲裡又添上了痛恨,漸漸的越來越多。
克裡斯跪地痛哭:陛下,陛下,我為陛下你做了那麼多啊!陛下你待我刻薄!刻薄寡恩!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皇帝離開地牢時,面上一片冷凝,心情卻還算不錯。
月前,皇帝意外得知伊澤的父親不是他,從那時開始,他就在思考如何順理成章地抹除伊澤。
奧森的皇位,隻能由埃爾德林之人繼承!
現在不等他親自動手,伊澤身亡,繼承權自然而然地消弭,一切順利得仿佛天意。
翻開下面遞上來的關于莊園起火一事的調查報告,皇帝匆匆掃了一眼,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他知道這裡面疑點很多,巧合、意外也很多,可那有什麼關系?
這就是天意。
皇帝摩挲尾指的權戒,傲慢地想:我即是天,我之意即是天之意,我說大皇子死了,他就真的死了。
琢磨良久的目标即将達成,皇帝難免心緒激動起伏。他靠在椅背上,閉眼沉思,半晌才冷靜下來。
重新拿起調查報告,皇帝冷靜地分析思考,如果伊澤還活着……以伊澤的性格,不至于故意如此設計克裡斯,而且伊澤現在絕對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更沒有理由這麼做。
所以伊澤應該死了。
刹那間,皇帝心底與愉快同樣升起的,是濃烈的懷疑和恥辱感。
這究竟是個意外,還是有人知道了什麼,促成了這次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