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
他多少年沒說過這句話了呢?
對于其他家庭或許是再也平常不過的一句話,但對他而言卻代表着新生。
灰色的枯燥、沉悶的空氣、機械般的生活,将會成為過去。
“回來啦。”
夕薇回首望去,正看見莫裡森拿着皮質的公文包,從遠處走來。
毛氈帽下是他那發尾稍翹的黑棕色頭發,鴿子灰色的西裝外套下是與她同款的白色高領毛衣。
夕薇笑了笑,帶點揶揄的音調說:
“答應你的芒果西米露,給你買來了。”
她擡起手,外賣袋子随着她的動作晃了兩下。
回去的路上,她特意去了一趟糖水店,買了碗芒果西米露,到門口剛好遇見下班回到家的莫裡森。
莫裡森的脖子處蓦然抹了紅,不知是毛衣領子撩起了癢意,還是熱得。
鎖骨和胸尖上的傷口泛着絲絲的疼,提醒他昨晚迤逦的夢是如何真實。
他眼神閃爍,明明在自己家,視線卻找不到落地的地方,最後隻好盯着地闆,似是喃喃自語般:“唔……你想在哪裡吃。”
“廚房啊!”她答得理所當然。
莫裡森開始沉思,認真考慮一切的可能性。
“你……還疼嗎?”
他上前,親昵地撫上着她腰後。
夕薇挑眉,“想啥呢,正常吃啊。”
以免對方又想歪,又補充一句:“你不用休息下?不累?”
庭院迎來幾秒無聲的靜默。
“……”
他就不該說話的。
莫裡森生平第一次因為說錯話而感到後悔了。
夕薇捂着嘴笑着,盡管努力忍着,彎着的眉眼還是暴露她真實的感受。
莫裡森倏地沉下了臉,嘴巴抿成一條筆直的線,不再理會夕薇,一聲不吭地從包裡拿出鑰匙開門。
哎呀,生氣了。
她不是有意傷他自尊心,她就是起了犯賤的心,想要順從腦子裡陰暗邊緣的危險想法,瘋狂試探。
莫裡森進屋子裡後沒有立刻關門,反而守在門邊,在屋裡握着門把手,明顯是在等她進去的意思。
看來還能哄一下。
夕薇這回十分有眼力見地趕緊進去。
莫裡森把門關上,自覺地換鞋,一言不發,徑自往樓梯走去。
夕薇放下外賣,緊随着他,瞄了他一眼,“生氣啦?”
沒回應。
她摟住他的手臂,挨近他,見他沒拒絕,說:
“今天這件毛衣穿着好舒服呀,是誰挑的啊,質料和尺寸都太合适了,在這個天穿着剛好。”
“這個顔色配上紫鑽手鍊,素雅又高級,太會搭配了吧。”
白色百搭,她說得一點都沒錯。
夕薇晃了晃手,露出戴在手腕的鑽鍊,接着誇張地繼續說:
“誰那麼會搭配呀。聽說會搭衣服的人長得都好,讓我看看誰這麼好看。”
誇張的動作配以真摯的表情,夕薇覺得她可以和夏彤競争‘影後’了。
她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伸手輕輕撫摸他長長的翹睫毛,又點了點他挺直的鼻梁。
莫裡森定力十足,絲毫不見影響。
她要沒招了啊!
夕薇把重量放他身上,讓他拖着她走,聲音軟了下去。
“别生氣啦,其實是我有點點疼啦,隻是我不好意思。”
莫裡森帶着壓在他身側的重要,步伐沉穩地塔上樓梯。
“我們一起去吃西米露好不,為了買到味道最好的,我在店裡等了好久呢,你不會不想吃吧,我會很不開心的。”
說完她手從底下伸進去毛衣裡,攀上他的腰間,撓了撓他腹部的肌肉群。
莫裡森一秒破功,忍不住彎腰,腿一抖,連忙扶助梯間的扶手,毛氈帽也掉了下去。
“哎呀,讓我看看,笑啦?笑了就是不生氣咯,說說話?别不理我呀。”
她再接再厲,趁他直起腰時對他投懷送抱,埋在他胸膛裡。
摩擦産生的靜電勾起了夕薇幾縷發絲,他無奈托起她的臉,把那些亂飛的發絲按了回去。
“别這樣,很危險的,站直。”
兩人在樓梯裡胡鬧,要是一不小心,翻身掉下去就變成恐怖故事了。
他放下公文包,扶着她站好,牽着她回樓上。
“不生氣了?”
夕薇邊走邊仔細端詳莫裡森的表情。
“……沒有生氣。”
莫裡森臉色如常,剛剛一直抿着的唇線也揚起了一點小端端。
“真沒有?”
她半眯着眼睛湊近,想是要将他臉上任何的小表情看透。
“……真的沒有。”
沒有不開心,反而……有點點的開心。
不過他不說。
他怕再胡鬧下去,真的要跌下樓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