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們一大一小聊得牛頭不對馬嘴,加娜爾一邊從牆上取下外套,一邊笑着打趣道:“哈姆紮,你姐姐不好意思了。”
“加娜爾,我沒有不好意思,我和他……”方好好急忙解釋,臉上泛起一絲紅暈。
“走吧,早點兒過去幫忙。”阿爾斯蘭已經洗淨了手,從廚房走進屋裡,恰好打斷了方好好的話。
小胖墩兒噌的一下從炕上彈跳起來,跑到角落去拿自己的外套,動作敏捷得像隻小兔子。方好好瞪了阿爾斯蘭一眼,也從炕上拿起了自己的衣服,心裡有些無奈,卻又不好再多說什麼。
從這兒到蘇哈家也就兩公裡,加娜爾和小胖墩兒騎馬,而她和阿爾斯蘭則開車。車子沿着蜿蜒的小路緩緩行駛,車窗外的風景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甯靜。
蘇哈家位于山腳的背風處,也是一座木屋,旁邊圍出一大塊地做了羊圈。屋子背後不遠處就是山坡,松林裡的綠意似乎比外面更早一些,或許是因為積雪較少,大片的黃褐色羊草在風中輕輕搖曳。
蘇哈已經趕着羊回來了,看到客人到來,他熱情地喊出了自己的老婆和“小兒子”。方好好同他們一一問過好,就被加娜爾和蘇哈的太太薩娅簇擁着請進了屋裡。
蘇哈的家比小胖墩兒家還要大上許多,用品也更加齊全,尤其是炕頭兒,大的能睡下十個人!
薩娅不會說普通話,在加娜爾的翻譯下勉強跟方好好寒暄了幾句就拉着加娜爾進了廚房忙碌,小胖墩兒也跟自己的小兄弟一塊兒玩起了奧特曼。
剩下方好好一個人獨坐炕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隻好走到了羊圈去找阿爾斯蘭,他正幫着蘇哈整理羊圈,兩個人拿着鏟子接力似的翻土,揚起大片灰塵,方好好站在旁邊看着他們倆勞動,等終于鏟完,他才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示意蘇哈把羊趕回羊圈。
“怎麼出來了?”阿爾斯蘭擡頭看她。
“地上那些小球球是什麼呀?怎麼鋪這麼多進去?幹燥劑?”方好好指着地上的小顆粒,好奇地問道。
“那是羊糞。”
“咦——”聽到是羊糞,她往後退了一大步:“你們鋪那麼多羊糞進去幹嘛?”
“羊糞可以吸收尿液和糞便,減少羊舍的濕度,保持環境幹燥,減少細菌和寄生蟲的滋生。”
“這樣呀,那這麼冷的天,這些羊住在外頭不會被凍到嗎?”
“毛厚着呢,鋪的那些稭稈,也可以保暖。”他一邊說着,一邊脫下了外套,抖了抖灰塵,看她捂住口鼻往旁邊挪動了一步,男人自覺的退到了一旁。
收拾好了羊圈,蘇哈就從褲兜裡掏出了煙盒子:“冷了嘛,咋不進屋。”
方好好放下手,禮貌的笑了笑:“不冷,我想看看你們是怎麼清理羊圈的。”
“這有啥的好看的嘛。”蘇哈的黑棉服上沾滿了塵土,看上去灰蒙蒙的,但他毫不在意,抽出一支煙就遞給了阿爾斯蘭。阿爾斯蘭倒沒有直接刁進嘴裡,而是别到了耳後,随即朝廚房走去。
等他再出來,臉和手明顯都幹淨了。
天剛剛擦黑,小胖墩兒的爸爸哈迪爾也趕到了,瞧他隻騎了一匹馬兒來,方好好好奇的問到:“不是說放馬去了嗎?怎麼就隻騎了一匹過來?”
“馬兒聰明,不需要像放羊那樣一直守着,吃飽了自己就會回家。”
“那哈迪爾一共要放多少匹嗎?”
“這次出來的有八十二匹。”
“那麼多呢?他一個人管的過來?”
“馬是群居動物,會有自己的小群體,一般十幾匹馬兒就會組成一個群體,并且從中挑選出他們願意服從的頭馬,哈迪爾隻要管住頭馬就行了。”
“那不是和部隊裡差不多,連長管排長,排長管班長。”她又想起了自己的爸爸,晚上一定要跟他分享今天的見聞。
哈迪爾翻身下馬,徑直走向蘇哈,兩個人擁抱了一下,随後招呼了阿爾斯蘭去抽煙。
他擡了擡下巴示意他們先去,扭頭對方好好道:“外頭冷,去屋裡坐會兒,我抽根煙就進來。”
廚房裡頭也忙的差不多了,薩娅和加娜爾端出了晚餐,依舊是一盆羊肉和包爾薩克。
三個男人抽完煙,挨個兒進了屋裡洗手。
阿爾斯蘭一進屋就去廚房重新端了個盆子,替她打了熱水,方好好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低聲道:“這麼多人呢,别搞特殊。”
“洗吧。”他并不理會,等她洗好手,又替她搓了條毛巾:“擦手。”
兩家人已經坐到了炕上,自動給他們倆留出了位置,等他們倆落座,作為主人家的蘇哈就宣布了開餐,第一塊兒肉依舊是給到的方好好,她禮貌的倒了謝,阿爾斯蘭則挨着把肉割給了兩個孩子。
一桌兒八個人,好在他們家炕足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