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好好返回片場的時候,那個叫王宏宇的攝影師似乎是在調試設備,瞧她自覺的拉了馬兒出來,便将鏡頭對準了她:“方老師,怎麼沒看到你吃午飯?”
方好好微微颔首:“是在拍花絮嗎?”
王宏宇點點頭,将鏡頭移向了坡下:“那兩位是方老師的朋友嗎?”
方好好瞥了一眼正靠在五菱宏光上頭的阿爾斯蘭和巴特:“非劇組人員就不拍了吧,還是要尊重人家的肖像權。”
“好的,好的,不好意思啊,方老師,我本來想如果是您的朋友,可以拍一下互動,展現一下您為了咱們這部戲不僅學習了馬術,哈薩克語,還特意去融入當地居民,了解他們的生活習慣。”
方好好感謝的點了點頭,這個看上去憨憨厚厚的小夥子是個心細的人,發現她在自學哈薩克語後,就特意拍攝了素材放進花絮,平常的花絮采訪也會暗戳戳的多給鏡頭,但明面上從不因為這些事情跟她瞎套近乎。
“怎麼這兩天沒看到小珂呢?”小珂是花絮師,主要負責花絮的策劃和剪輯。
“她感冒了,在村子裡休息呢,我想着多錄些素材,她用的上。”他耐心的解釋道。
“行,那辛苦了。”
“那方老師,咱們拍攝一下和馬兒的互動吧,給它喂喂草料之類的。我會盡量還原你為這部戲付出的努力的,讓廣大影迷了解到最真實的你。”
“好,謝謝你。”
下午兩場戲拍攝得都很順利,約莫個把小時,她這組就宣布了收工。
一下戲她就趕緊換回了自己的衣服,悄摸溜到了坡下。
阿爾斯蘭按照她的要求,把車停到了拐彎處,五分鐘後,方好好就小跑着鑽上了車,急切地催促道:“快走快走!”
阿爾斯蘭低頭,透過車窗看向車外,疑惑地問:“怎麼了?”
她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對着後視鏡揚了揚下巴:“大部隊來了,再不走該被看到了。”
聞言,他眉心微皺:“不能被看到?”
“你先開車!”
聽她提高了音量,男人這才發動引擎,一腳油門兒就開出去二裡地,但心思仍停留在剛才那個問題上:“為什麼不能被看到?”
方好好一時語塞,總不能告訴他,自己如今名聲不佳,要是被人拍到和他在一起,恐怕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她歎了口氣,語氣略帶無奈:“哪兒那麼多為什麼,好好開你的車。”說罷,她忽然想起什麼,轉頭看向後座:“诶,巴特呢?”
“他跟劇組的車走了。”
等車子駛遠,方好好就先從扶手箱裡拿出了中午沒喝完的水,沾濕紙巾輕輕擦去了臉上的深色粉底液,然後從包裡掏出氣墊和口紅,稍稍補了補妝,看着化妝鏡裡重新容光煥發的自己,她滿意的點了點頭,松散開發髻,将海藻般的長發垂落到肩頭。
翻過那座山頭後,他們就駛出了公路,接下來的幾公裡全是土路,或者說是前車壓出的車轍印,好在路面還算平整,不至于太過颠簸。
車窗之外,是一望無際的雪原,仿佛一片純淨的白色海洋。三月的陽光雖然溫暖,但積雪仍未完全消融,大片的雪地在陽光下閃爍着微光,像是撒了一層細碎的鑽石。偶有幾棵矮樹孤獨地矗立在山頭,枝桠上挂着零星的雪塊,像是披着白色披風的守望者。
駛過雪地之後,路邊開始變得颠簸。方好好伸長了脖子望向路面,是碎石塊兒,山的這頭兒積雪的邊緣已經開始融化,裸露出斑駁的土地,黃褐色的泥土與白雪交織,形成一幅自然的拼圖。
近處的山坡上已經開始出現成片的植物,雖然還是黃褐色,但明顯多了幾分生機。低矮的羊草從雪縫中探出頭來,黃褐色的葉片雖小卻堅韌,仿佛在宣告這片土地正漸漸蘇醒。
偶然間,方好好覺得自己看到了花蕾,驚喜的問到:“這是花骨朵嗎?”
阿爾斯蘭瞄了一眼窗外:“是頂冰花,四月初就會到花期。”
“那是不是意味着春天要到了?”她的聲音裡帶着一絲期待。
“嗯,大概四月下旬起就會翻出新綠。”他依舊專注地看着前方。
“哇,前面有羊群诶!那個人你認識嗎?他為什麼跑這麼遠來放羊?”她對這裡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看到花蕾要問他,看到矮樹要問他,看到羊群也要問他。
她的語調輕快而雀躍,配上那件粉色的羽絨服,整個人看上去明媚又輕盈。男人下意識的收回視線,從扶手箱掏出一副墨鏡戴上,随後才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是蘇哈在放羊。”
羊群聚集在裸露的土地邊緣,低頭啃食着稀疏的草葉。蘇哈騎着一匹棕色的馬,悠閑地刷着手機。他身穿一件厚重的黑色棉衣,頭戴一頂包耳帽,整個人顯得格外臃腫。
阿爾斯蘭搖下車窗,向他打了個招呼。
聽到聲音,蘇哈放下手機,駕着馬緩緩靠近:“*********。”作為一位老牧民,他還是更習慣用哈薩克語交流。
阿爾斯蘭停下車,同他交談了幾句,說着說着哈蘇突然跳下了馬背,雙手抓着車窗探進腦袋來看方好好,阿爾斯蘭伸手将他的腦袋推了出去:“****。”随後,兩個人又聊了幾句,他們才重新啟程。
“你們剛聊什麼了?”方好好好奇的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