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底驟空,快雨隻覺身體一輕,随即便和着萬千塵粒與斷骨墜落。
不會要被活埋……?
強撐着被尖銳耳鳴影響的身體,快雨混混沌沌地張開五指,拖出菜單欄。
還是讀個檔吧。
可是,即将按下讀檔的那一刻,一隻比自己寬大許多的手強行擠進指縫,與她十指相扣。
……是五十弦。
他随快雨一起跳下來,把人摟在懷裡,替她擋住砸下的雜物。
隻是五十弦似乎誤解了快雨伸手的含義,竟同時恰到好處地打斷了她妄圖讀檔的進度。
“……”快雨一整個氣笑,暈死過去的前一秒,她擠出一句頗為無語的嗔怪。
“五十弦,讨厭你。”
随着頭頂最後那一束光亮徹底收攏,還未被快雨聽見的回應亦在其中完全湮滅。
“好啊,那就多多讨厭我吧。”
……
杜瓴癱坐下去。
他的骨手戳在地面,死寂般頹然。
“終于找到你了。”
“就猜到你肯定在這裡。你真把亂葬崗當家啊?”
一女子緩步走來,隔着一段距離,她便立在原地不動了,“嗯?難得見你這地方如此安靜,沒有抓來新的‘養料’?”
“孟大小姐,能不要把我說得和餓鬼一樣嗎?”
杜瓴啞聲回複,一副累極的樣子,“……今天沒時間抓。因為剛才來找我的那兩位,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我就用了點手段,把他們關進墓裡了。”
“雖說大人暫時在其中閉關,不過算了,就當……”杜瓴用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嘀咕道,“就當鬥蛐蛐吧。”
必須承認,他對那個連臉都不願意露的大人确實表不了太多忠心。
而且,他杜瓴也不想,在這樣一位迫使繁金内部分崩離析的人手底長期當牛做馬。
回想起來,他有好久沒有好好睡過一覺了……明明獲取長生,獲取光陰,就是拿給他自己來揮霍的啊!
孟落英默了會兒,重點偏移:“哦?兩位?其中一個,應該是對繁金了解甚多,卻并非教徒的年輕姑娘?”
杜瓴瞅她,驚訝開口:“你怎麼知道的?”
“我還知道更多。”孟落英舉步靠近,輕言細語,猶想暗自引導什麼,“比如,她的真名。”
“……我要她的真名幹嘛?”
“嗯……我也不知道。”孟落英在他耳邊說了兩個字,“反正告訴你,就當,以防萬一吧。”
*
快雨迷迷糊糊睜開眼。
身下是明顯區别于堅實地面的柔軟人體,手心摁下去,她不禁恍惚一瞬,徹底清醒過來。
眼珠滴溜溜轉來轉去,她謹慎地四處觀察。
這裡竟像墓穴,暗無天日,盡管貼心地在牆上懸挂火把,但依舊昏沉,令人不安。
快雨支起身子,她順手拍拍五十弦。
他一動不動。
還沒醒嗎?應該不會……
察覺到身下給她墊底的人沒啥動靜,胡思亂想的快雨一下子僵住了。
回想起掉下來時确實是被五十弦接得好好的,這會兒自己毫發無傷,卻讓他因此出事的話……快雨還是會很愧疚的!
快雨幹咽兩下,先是探了下呼吸,然後,又顫巍巍伸手去撥弄他臉上的叆叇。
捏着那冰涼框架的一角,快雨一鼓作氣往上一提——
一對漆黑的瞳孔直勾勾望着她,滿含似有實質的得逞笑意。
“……”快雨惡狠狠把叆叇砸回他的鼻梁上。
很好,現在一點兒都不愧疚了。
“嘶——哇啊!”五十弦立馬坐起來,捂住鼻子哭訴,“好疼啊!嗚嗚嗚疼死了,快雨!”
“你怎麼忍心這麼對你的好搭檔啊!”
快雨瞪他:“……因為我心腸比較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