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總是很奇怪，自相矛盾，自讨苦吃。

不過，要融入人類社會，就要做大多數人類會做的事。

金發的秀麗女人點評着人類的惡習，一邊卻又遵循着這樣的習俗。

這就是為什麼，現在樂敏在磨洋工。

表面上她是在翻看核實柳笙填的表格信息，實際上是在偷偷觀察柳笙的動向。觀察柳笙要比看同事挨訓更有意思，如果她會有這種情緒的話。

此時，在樂敏的視角中，蒼白的女人選好書，坐到窗邊翻看。

陽光透過彩窗，将斑斓絢麗的色彩暈染在黑發女人蒼白的臉上，模糊了眉眼之間的銳利與兇氣，讓幽靈般的女人愈發真實。

蒼白的手指隐約間能看到皮下青紫的血管，靈活翻動手中的書頁。

黑發女人微微低頭，翠綠的雙瞳盯着手中的書頁，盡管面無表情，仍能讓人感知到對方的認真。

樂敏跟着翻動手中的檔案，進行評估。

不一樣，跟資料裡說的不完全一樣。

黑發女人合上書本，将兩本厚重的書放回書架，又在書架中抽出一本新的書。

她拿着書，在圖書館裡搜尋探查。

樂敏記錄下柳笙的行為，與她已知的信息作對比。

她清楚地知道這一點，柳笙并不是一個會乖乖聽話的“乖孩子”，哪怕僅僅從這段時間的相處中，也能看出來。

柳笙的舉動還沒達到可以稱為“異常”的标準，哪怕在她的估算中，柳笙有百分之九十七的概率做出“異常”事情，這一次她并沒有像之前那樣提前出手解決異常。

就像昨晚她無法下手一樣。

柳笙是不一樣的。

她看到了希望。

矛盾、奇怪，但又遵循邏輯。

她看到，柳笙走出圖書館，并且将門鎖上。

她要去哪？

樂敏放任了柳笙“出格”的行動，想看看她想做什麼，會做什麼。

眼下柳笙的舉動還在可接受範圍内。

很快，她就看到蒼白的黑發女人出現在了公寓樓裡。

黑發的女人看了一眼302的門，便又轉身進入301。

她沒有碰工作室的門，隻是看了幾眼便走進自己的卧室，将書放到自己桌子上，坐在桌前思考片刻，便又跑了出去。

然後樂敏就看到柳笙出現在醫院裡，與新來的護士進行攀談，又與醫生進行溝通。

雖然聽不到她們的聲音，但是樂敏會唇語，但從口型上大緻知道了她們在說什麼。

柳笙想知道自己的身體有什麼問題，這很正常，尤其是她發現柳笙的好奇心很重，敢想敢做。

她之前跟柳笙并沒有說太明白，雖然語言上帶了一些誤導性，但是她并沒有說謊，她無法說謊。

“嘩啦。”

樂敏将手中的文檔翻頁，對面的維森還在挨訓，柳笙已經離開了醫院。

緊接着，她就看到蒼白的人形幽靈般出現在歡悅服裝店前。

為什麼柳笙要來這裡？

黑發女人在緊閉的店前停留片刻，便又目标明确地轉身沿着道路開跑。

這個方向？！

樂敏立刻站起身。

沒有理會維森的問詢，緊接着伊麗莎白推門而入，“A級事件，現在鎮上能調動多少人？”

“怎麼了？”

維森問向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沉聲道：“她試圖走出小鎮。”

她看着樂敏，神情嚴肅，話語之中透露着指責的意味：“你沒看好她。”

金發女人神情未變，緩步向外走去，與紅發女人擦肩而過，隻留下輕描淡寫的話語：“你忘了嗎，外面有霧。”

走出警局，樂敏擡頭看了一眼天空，顔色稍顯黯淡。

該下班回家了。

她坐上車，發動汽車向着柳笙所在的方向駛去，目标明确。

兩個同事一個不負責任、喜歡偷懶；另一個極端種族主義、對她有敵意。不過需要他們好好工作的時候，大多也會乖乖配合。

界定為安全。

車窗外的景物飛逝，愈發荒涼。

樂敏已經看到了無邊無際，近乎要吞噬一切的白霧。

以及，白霧中隐約透出身形的黑發女人。

此刻柳笙已然昏迷，倒在了地上。蒼白的膚色幾乎要使她與茫茫白霧融為一體，但黑色的頭發若隐若現，倒讓她的存在更加清晰。

樂敏下車，将昏迷的柳笙抱到車上。

然後，向公寓的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