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笙想了想，然後又道：“送我來醫院，幫我辦手續的人叫樂敏。”

護士臉上透着疑惑：“你确定？”

柳笙點頭：“我确定。”

護士又在電腦前敲敲打打，搜索了一陣，這才道：“向裡走，外科郭醫生。”

“謝謝。”

柳笙快步向裡走，微微擡頭看各個科室前的标識。

找到了。

柳笙敲門，得到進入的應允後，推門而入。

“是郭醫生嗎？”

柳笙有些不太确定地看向面前的女人，穿着白大褂，皮膚有些發紅，沒有頭發，黑色的眼睛微微外突。

房間裡隻有這一個人。

“是的，你是昨天出院的那個吧。”

郭醫生吐字清晰，像是一個一個往外蹦一般，語調有些奇怪，好像剛剛學會說話一般。

蒼白的女人一向面無表情的臉上罕見地透出一絲疑惑，很快便又消失，微微低着頭，更顯兇氣。

郭醫生的心跳好慢，憑借自己敏銳的聽力，柳笙對面前的醫生做出評判。

或許在異世界這是正常的？

柳笙坐到郭醫生面前，向她詢問關于自己的事情：“昨天我出院後，一直到現在身體都沒什麼異樣，我的身體是不是康複了？”

她之前聽樂敏說的那些話，推測出自己的身體似乎是有什麼大問題，但是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本來就沒多大問題，不過是軟組織挫傷，看來你身體康複得很快。”

郭醫生的話顯然跟樂敏的話有出入，于是柳笙直接問道：“我的身體沒什麼大問題嗎？”

“沒有問題，你的身體很健康。”

醫生語調雖怪，可是語氣相當笃定。

柳笙沉默片刻，換了個話題：“如果一個人的頭長反了，向後轉了180度，那麼那個人還能活嗎？”

醫生思考了一會兒，回答道：“未經改造的原生人類無法做到。”

她的話模棱兩可。

柳笙向醫生道謝後，轉身離開了醫院。

她需要找樂敏談談，為什麼樂敏的話跟醫生的話有出入，樂敏為什麼要這麼做？

行為後面，隐藏着動機。

有個被她殺死的人說過，一切的行為後邊都隐藏着動機，有些時候當事人可能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可是當你去了解這個人，了解當事人的過去、現在，建立一個思維模型之後，你就會知道對方為什麼這麼做，以及之後又會做什麼。

那個人就是這樣建立了以她為藍本的思維模型，并且讓她吃了不少苦。

不過，最後還是死在她手上了。

雖然人是死了，但是柳笙倒是很能認可對方的理念。

她要更多地了解關于樂敏的事情，了解這個她來到異世界後接觸的第一個人，她想知道樂敏為什麼這麼做，之後又會做什麼。

至于302說的，讓自己遠離樂敏，她不會完全遵從。

實際上，在她看來，樂敏和302的老人都有問題，但她更願意相信樂敏。

人都是感性的，完完全全理性的人類，在柳笙眼中已經脫離了人類的範疇。

醫院外，天空已經不再那麼明亮了。

微風吹散了久坐室内帶來的憋悶。

要抓緊時間了。

柳笙按照原先規劃的最短路徑，徑直跑向昨天去過的服裝店。

她要再看看，那個店員到底是怎麼回事？

按照醫生的話，那個店員可能是接受過改造，不過應該不是她看錯了。而且，她也不相信對方是鬼的可能。

很可惜，在她趕到服裝店前的時候，發現店門緊閉，顯然是沒有開業。

離開了嗎？

那麼眼下，隻有一個目标了。

她要看看小鎮外是什麼模樣。

外面的世界，她真的很期待。

興許是因為激動、因為期待，柳笙跑了這麼久，一點都沒覺得累，隻是大步向前。

路邊越來越荒涼，從各具特色的建築，到稀稀拉拉零星幾棵樹木，再到現在，路邊隻剩幾根草，立在枯黃的沙地裡。

她的視線一陣模糊，遠遠看到小鎮入口處巨大的招牌，以及幾乎吞噬一切的，無邊無際的白霧。

“咚。”

她失去了意識。

再次睜眼時，眼前是熟悉的她的卧室，樂敏坐在床邊低頭看她。

見她醒來，樂敏湊了過來，雙手搭在柳笙頸側，虛握着柳笙蒼白的脖頸，微涼的拇指輕輕摩挲着頸側的大動脈。

樂敏低頭，金色蓬松的卷發落下，帶着香氣，将柳笙的臉籠罩其間。

湛藍色的雙瞳在暗處更顯幽深，像深不可測的海底。

“你想做什麼？”

她問向柳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