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夜色已近,郊區的公路在蒼茫天際下更顯孤寂。
橙黃的車燈在漂浮着塵埃的空氣中像是隔着一層薄薄輕紗般似遠似近,跑車的馬達轟鳴着,亮紅的車身在漸暗的天色下依然耀眼。
駕駛明顯超了速,年輕的女人卻是一手支在車門上托着腮極為氣定神閑,像是心情不錯,她飽滿的紅唇微微勾起,扶在方向盤上的指還随着車内的音樂漫不經心地打着節拍。
——20來歲的醫學天才,性感張揚帶着罂`粟般危險卻讓人沉淪的緻命誘惑,引得各方勢力對其牙根癢癢卻又無可奈何。
想到了這次不惜親自登門拜訪的收獲,她嘴角弧度顯得越發地愉悅了起來,就連車速都變快了幾分。
路邊急速後退的景象在車窗内一閃而過,依稀間,似乎有個男人倒卧了在荒地,他身下滔滔的鮮血将粗粝的泥土染成了暗色。
視線在側視鏡中停留了片刻,莫依眠忽的眼神一瞬,手中方向盤猛然轉過,車身偏移勉強避開了道路中橫着的另一具身軀。
謹慎地控制住了車速,她盯着前方道路的狀況,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
稀稀落落的,隐約躺滿了人身。
——按照出血量來看,生還的可能性極低。
在心中權衡着,莫依眠将車在路邊停下,确認了身上藏着的手`槍所在,手中又本能地扣上了幾枚銀針,這才推門下車。
——頸間劍傷幹淨利落,一擊緻命狠辣果決毫無遲疑。
審視着屍體身上那道唯一的傷口,她眼中浮起了些微的疑慮。
——殺手是個小個子,劍法嚴謹像是師出名門卻透着股說不出的詭谲邪氣,而且···
留意着血液的濃稠度,她臉色微冷。
——血迹很新。
沒有多加猶豫便機敏地返回了車中,将車門反鎖,莫依眠眯眼打量着前方的動靜,順手點起了一支煙。
——沒有地方可以繞路呢。
悠然呼出了一口缭繞的煙氣,她沉吟着,最後果斷将煙頭熄滅,又關掉了車燈。
車輪靜靜碾壓着公路上的砂礫碎石,無聲無息地往前移動。
——她不是那種喜好多管閑事的人。
警惕地留意着道路的兩旁,年輕的女人很是耐心地緩緩前行。
——但,她也并不怕别人來主動挑事。
倒在路上的屍體越來越多,殺人者顯然有些力竭,原本幹脆利落的劍傷開始變得拖泥帶水,追蹤者身上的傷口也逐漸雜亂了起來。
再次将車停在了路邊,莫依眠盯着遠處模糊的黑影,懷疑地揚起了眉。
數十人圍着一個小小的身影團團站定,中間那小家夥手中似乎拿着把斷劍,居然還舞得像模像樣,一招一式犀利狠絕鋒芒畢露。
——體力跟不上了。
莫依眠在心中冷靜地判斷,無意插手閑事,她好整以暇地重新點起了一支煙,靜靜在車中旁觀。
——身上還有舊傷沒養好的。
漫不經心地打量着對方揮劍時的動作,她敏銳地留意到了那人刻意避開左側攻擊以及重心向右壓低的習慣。
也确實如她所料,小家夥的一舉一動像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般逐漸遲緩。看出了對方的體力不支,圍獵者興奮了起來,衆人的吆喝呼喊聲隔着緊閉的車窗依舊清晰可聞。
——真是···有夠粗俗。
冷眼看着那小矮個兒被其中一人狠狠打倒在地,莫依眠唇角微抿,略有些不贊成地注視着那幾名高壯的男人罵罵咧咧地朝地上的身影吐着唾沫。
可能是覺得那小家夥不再對他們構成威脅,群聚着的追捕者開始有序地撤離,隻餘下了看着像是小頭頭的三人。
就在莫依眠一邊留意着前邊的情勢一邊思考着自己應該如何平安脫身而去之時,圍繞在那小個子身邊的其中一個男人突然退開了幾步,拉住了另外兩人竊竊私語着什麼,不多時竟同時爆發出了一陣低俗的哄笑。
兩人彎下`身去脫那小家夥的褲子,那一人則摸摸索索地松開了自己的褲頭。
——等一下。
指間夾着的煙尚還缭繞着迷離的霧,她詫異地分辨着那方的動靜,眼中閃過了一絲驚訝。
——那是個小女孩?
心間不适地一緊,莫依眠蹙起了眉,一手不知何時已搭在了門把上。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幾乎在一瞬間。
一隻碩大的灰狼猛然自隐蔽處撲向了其中的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張口便咬斷了他的脖子。帶着渾身的鮮血,灰狼在另外一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就死死咬住了他的喉頭。正趴在那小個子身上的男人驚呼着,倉促不及地想要從地上站起,卻被他滑落在膝間的褲子絆住,踉跄了一下,在這電光石火之間,那灰狼便狠狠地咬住了他的下`體。
正訝異于突發的變故,莫依眠隻聽一聲低嗥,車身驟然往下一沉,渾身浸着人類鮮血的灰狼已然縱身躍上了前車蓋,在晃動中用前爪輕輕扒拉着車前的擋風玻璃。
——荒郊野嶺間被一隻灰狼盯上,不管換了誰都要被吓一跳的。
然而她卻隻是歪了歪腦袋,心平氣和的,用一種近乎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它。
狹長的眼尾微微上挑,眼中水色粼粼朦胧着股說不清的媚。
“狼先生找我有什麼事嗎?”
年輕的女人氣定神閑,面對着一頭可以将自己輕易撕裂的猛獸居然調笑般慵懶地發問,句末語氣上揚顯得多少有些輕佻。
“嗷嗚!”急切地低吼着,灰狼擡起腳爪拍打着玻璃,又扭頭看了看那還倒在地上的女孩,回過腦袋竟然低頭直直地看進了她的眼裡,然後甩了甩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