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來說,羅賓對懸賞單的興趣并沒有那麼大。
她頂多隻是會去看看附近有哪些“大人物”來警醒一下自己,以防未來碰上卻全然沒有應對手段而已。
不過今天的情況就有些特殊了。
垂眼看着手中的懸賞單,她心情很好地勾起了嘴角。
“小瘋狼,”她擡了擡聲音召喚正在廚房裡忙東忙西的聽雨,“過來~”
“其實我覺得‘Bad Wolf’(惡狼)比‘Mad Wolf’(瘋狼)更适合我,”拿了抹布将沾在手上的水滴擦幹,聽雨嘟嘟囔囔地往客廳裡走,一點也沒有在意自己的身高是否能配上這個名稱,“所謂‘a big bad wolf’(一隻大惡狼)——啊咧~”看清了對方手中的懸賞單,她驚訝地睜圓了眼,突然笑得多少有些狡黠,“本少爺破億了呢~”
一對桃花眼魅得撩人,照片上的女孩漫不經心地透出了些貴族般的慵懶,那養尊處優的模樣與下方大寫的名字和懸賞金極為不符。
——瘋狼·Rain,一億三千萬貝利。
看着她神氣活現一臉嘚瑟的樣子,羅賓唇角的弧度不由得加深了幾分。她正想把那張懸賞單遞過去,卻不料對方并沒有來接。像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東西,聽雨伸指點在桌上,悠然将另一張懸賞單拖了出來。
羅賓瞥了眼她兩眼彎彎似笑非笑的樣子,頗為無奈地歎了口氣。
“噫~”明顯就是開始皮起來了的聽雨一本正經地對她擠了擠眼,“羅賓姐姐小時候好可愛~”
——這種時候就一定要叫姐姐了麼?
羅賓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擡手在她額前不輕不重地一彈:“調皮。”
懸賞單上,一個有湛藍雙眸的小女孩正滿臉凝重地望着她左前方的一角。
“你那時候在看什麼?”打量着那張照片,聽雨好奇地問。
聞言不由得很快地望了她一眼,羅賓抿抿唇垂眸注視着自己的那張懸賞單,一時間臉上竟說不出是什麼表情,她最後隻是搖了搖頭,淡淡地道:“我已經記不清了。”
聽雨敏感地扭過了頭。
自從開始逃亡流浪後,她對别人情緒波動的感覺就變得機敏了起來,更何況現在面對的還是自己喜歡的女孩子。
她隐約覺察到了一股淡淡的哀傷。
羅賓站在她身邊靜靜地看着那張通緝令,眉眼溫和,雙眸中神色亦是一如既往的沉穩。
但聽雨就是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一種透着疏離的孤獨寂寥。
皺了皺眉,腦中念頭轉動,她心裡猛然就“咯噔”了一下。
按照劇情發展來看,這張照片···拍攝的時間應該就是在奧哈拉被毀滅之後的不久。
也就是羅賓從此身邊再沒有親人朋友獨自過上逃亡生活的開始。
整整二十年。
——西門聽雨,你怎麼可以用這張照片去和她開玩笑。
喉間狠狠滑動了一下,聽雨忽然有些無措。自責地咬住了下唇,她遲疑着,小心地去看自己身邊女人的臉色,然後低了低頭,試探地頂在了羅賓的肩上。
她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她,她甚至覺得,在對方将情緒隐藏得如此讓人心疼的完美的情況下,旁人随便的安慰更像是一種諷刺。
——更何況,有些事情是沒有辦法來安慰的。
女孩拿腦袋在自己身上一拱一拱的,羅賓被對方的動作鬧得分心便低頭去看她,卻見聽雨很耐心地頂開了她的胳膊鑽了進來,等自己很自然地順着她的舉動環住了她的肩時,小家夥擡手圈住了自己的腰,抱緊。
羅賓微微愣了愣。
聽雨身上的體溫順着兩人薄薄的衣料傳了過來,依舊暖得讓人心生貪戀,羅賓猶豫了一下,伸手揉了揉她的腦後。
“怎麼了?”她聲線柔和。
“就想抱一下。”女孩哼哼唧唧的,低頭埋在她懷裡。
被對方的任性舉動惹得啞然失笑,羅賓卻也沒有拒絕她的親近,她好笑地捏了捏她軟軟的耳垂:“這麼黏人。”
“你好看,當然要黏你。”聽雨難得厚臉皮,雖然她的語氣聽上去簡直如同頂杠。
“阿拉,堂堂瘋狼竟然如此以貌取人麼~”
聽雨不滿地拿腦袋用力在她身上蹭了蹭:“那你還很聰明,”她頓了頓,又補充道,“還很溫柔,性格又好,并且還腹有詩書氣自華···”
莫名其妙地就收獲了一波吹捧,羅賓險些被她極為直白的言語所逗笑。這麼一打岔,她倒是很自然地從方才因為照片所聯想起的不好回憶中轉移了注意力。又掃了眼手上的懸賞單,她将其遞了過去。
小家夥眼明手快,一把拽過了桌上那張單子,卷了卷就往自己懷裡藏:“我要這張。”
——什麼懸賞單海報周邊的,這才是實打實的真貨好麼!
聽雨生怕留下折痕,連對折都不敢。
——為何感覺仿冒的質量還要比這真貨的好···
感受着手中有些粗糙的紙張,她在心裡碎碎念。
略有些訝異地看着對方的舉動,羅賓忍俊不禁,順手在她腦袋上撸了一把,她揶揄道:“需要我給你簽個名麼?”
聽雨看了她一眼,還真的去拿了支筆出來。
——今日的瘋狼仍然耿直得可怕。
羅賓輕笑着搖了搖頭,妥協地提筆在懸賞單的一角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其實這小家夥都會模仿自己的筆迹了,還···
聽雨拿回了筆,歪着腦袋思考了一會兒,突然龍飛鳳舞地在自己的通緝令上洋洋灑灑寫了一段話。
“Whoever possesses this Wanted is under the protection of the Mad Wolf.(持此懸賞單者,身處瘋狼庇護之下。)”
然後豪氣地落款,筆鋒淩厲氣勢磅礴。
“這個給你。”她一擡下巴頗為自傲地将疊起來的單子給了羅賓。
羅賓盯着她,眼裡閃過了一絲捉摸不透的神色。
“你···”兩指夾住了那張紙片,她俯身過去一手撐在了對方的身側,微微眯起的兩眼目光深邃,說話的語氣卻又透着略有些輕浮的玩味,“不怕被我利用麼?”
女人離自己有點近,對方身上那淡雅的花香幾乎将她整個人都籠住。感覺臉上有些泛紅,聽雨下意識地一咽喉嚨,卻難得地硬氣沒有逃避:“我有什麼可以被你利用的?”
羅賓揚起了眉。
“之前就說了,我的賞金這麼高,海軍本來就會想辦法逮捕我。”梗着脖子,聽雨倔頭倔腦地開始給她講道理,“盡管現在世界政府還沒對我有多加關注,但上次和多弗朗明哥打過這麼一架,估計不久以後,我也要成為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索性重心移了移坐上身後的桌子,小家夥揚着腦袋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所以你是想利用本少爺什麼,是覺得追在自己身後的人還不夠多嗎?”她甚至還不怕死地加了一句,“你老是這樣變相擔心會拖累我的話,本少爺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喜歡我了。”
要是她臉上沒有紅得火燒火燎的,那這句嗆聲可能就更有說服力了。
保持着一手撐在桌上的姿勢沒動,羅賓隻是微微擡了擡身子,借助着自己的身高優勢凝望着對方的雙眼。
霸道的瘋狼在她面前很少有強硬的時候。
——仔細想想,這動不動就臉紅害羞的家夥和自己死磕的時候,好像都是在維護她。
“嘛,”羅賓歪了歪腦袋看着她,臉上竟是笑眯眯的,“我确實挺喜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