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戰士在食物的味道中醒來。
土豆泥的澆汁味道、煎培根的濃厚肉味、炸面包的焦香、炒蛋味、奶香,還有飄揚的麥香,混雜在一起的各種香氣久違地刺激到了他幹枯的味蕾。
他難得地吞咽了下口水,睜眼看到了昏暗中貼着碎花壁紙的天花闆。
......很陌生。
他遲鈍地眨眨眼,慢半拍才意識到,這裡不是他的休息室。
反應過來的冬日戰士猛地坐起身,冷不防扯到了身上的傷口。繃帶瞬間被滲出的血液浸濕,然而撕裂的疼痛也隻是讓他呼吸滞了一瞬。習慣疼痛的殺手連眉毛都沒抖一下,平靜地低頭,快速檢查了一番身體狀況後才略微挑了挑眉頭:身體被透氣繃帶纏得嚴嚴實實,子彈全部清理了出來,傷口也都細心處理好并上了藥,最嚴重的幾處刀傷甚至得到了很好的縫合。針腳細密平整,他毫不懷疑傷口愈合後不會留下顯眼的蜈蚣傷疤。
完全不是普通人能夠得到的專業程度。
……然而在轄區邊境正巧遇到一位外科醫生的幾率有多大?
作出概率為零的判斷的殺手抽走放置于床頭的屬于他的刀,悄無聲息貼緊牆壁,用腳頂開房門,警惕地向外觀察——
客廳空無一人。
他謹慎地走出卧室,掠過擺放着豐盛菜品的餐桌,四處搜尋。
然而衛生間沒有。
廚房也沒有。
搜尋了幾圈的冬日戰士仍然毫無所獲,别說在狹窄的居室内藏蔽人了,這裡甚至沒有任何非日常的物品,唯一勉強算得上怪異的也隻有他一次又一次經過的擺放着豐盛菜品的餐桌了——最後他站在房間中央,視線來回逡巡,還是沒能抵擋住餐桌那一波比一波強烈的吸引力。
就看一眼。
他心想。
殺手先生邁着無聲的步子摸到餐座邊兒,如臨大敵掃視了一圈桌上的食物,終于在裝炒蛋的小碟下面發現了異樣:一張壓着的信紙。
他抽出來,打量起信紙上纖長舒展的字迹:
“不知名的殺手先生,
請不用擔心昨晚壯觀的現場,我已經避過監控通宵達旦清理幹淨,保證東西都在它們該在的地方。原諒我将您的衣服随之一起處理掉了,上面全是血迹并且已經破破爛爛,再高明的裁縫也無法挽回它的犧牲。幹淨的衣服就放在您睡覺的床邊,碼數大概合身。不合身的話您隻需朝東步行兩個街區,顯然超市比在我這獨居女性公寓裡找到合适衣服的可能性更大,您說對麼?
能看到的外傷基本已經幫您處理了,希望三流醫生的急救技術能令您滿意,畢竟拆掉再來會很麻煩......當然,如果您帥氣的黑色面罩下有傷的話還是勞煩您自行處理,整夜它都和您的面龐如膠似膝從未分離,畢竟秘密通常伴随着風險,而我不好奇,也不想死。
我妄自揣測經過昨晚的劇烈運動您醒來時會很餓,所以準備了早餐,廚房還溫着麥片粥,記得把電磁爐關上。
我會在晚上七點左右回來,祝您一切順利。
無辜被占用床鋪的受害人。”
借着留言,冬日戰士終于把腦袋裡那些斷斷續續的記憶串聯了起來:任務失敗後他挾持了路過的一名孕婦,年輕的姑娘在他暈倒之後沒有把他丢到路邊或者扭送警察局,而是把他帶回家并處理了傷口。
還做了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