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花的爪子扒上她裙擺,白煙蘿雙眸微睜,猶如看見珍稀寶物一般将貓咪捧起,“你養的?”
秦悅點了點頭:“算是吧。閑來無事,帶它出來曬太陽。”
嚴格來說應該是她和謝隅一起養的,但謝隅每次喂小魚時它都不吃,肚子餓癟了也不張嘴,奇也怪哉,最後還是得她來喂。
“可愛。喚什麼名?”
“小魚。”
白煙蘿:“……”
“說來我有些好奇,你要這□□做什麼?平日出行不都有影衛護身嗎?”說話間,她還觑了眼守在不遠處的暗閣影衛。
這秦悅簡直被攝政王當成個易碎的寶器,生怕哪裡磕壞了,出趟近門還這麼大陣仗。
秦悅道:“靠人不如靠己嘛。”
未免哪天又被徐若庭插空逮住,多一件東西防身還是很有必要的。
不過,這些日子徐若庭都并未出現,據說太後宴席也不曾露面,莫非是徹底死心了?
□□被折疊收好,她道:“時辰不早,我也該回醫館了,就不多叨擾你啦。”
白煙蘿颔首,将人送出白府。待人剛上馬車,她又突然想起一事:“對了,你的婚事是不是在兩月後?”
她這一提醒,秦悅才發覺她一直沒問具體婚期,這事一直是謝隅那邊操辦,秦業那邊也忙着準備嫁妝。
不得不感歎一句逝者如斯夫。
“放心,本小姐定會從江南趕回參加你的婚宴,屆時随你一份大禮。”
白煙蘿攬起大袖,已經開始考慮送什麼賀禮能彰顯白府實力。她正想問秦悅喜歡什麼,卻見她望着自己出神。
她揮了揮手:“你盯着我作甚?”
“啊,沒事。”
秦悅收了系統面闆。方才那塊全息面版恰好在她面前。
她在看攻略期限。
“白小姐不必着急,這婚事麼,或許會推遲也說不定。”
白煙蘿不明白她意思,秦悅也未再解釋,朝她冁然一笑便揚長而去。
她身形随着前行的馬車搖晃,養了養神,喚出系統:“233号,我成功的概率有多少?”
系統:[結合用戶目前劇情進度分析,當前攻略成功率上調為25%]
她之前一直有個計劃,隻是需要賭。如今攻略期限将近,倘若不改任務,橫豎都是要賭一把的。
“打開商城,我要更換道具。”
[更換道具需花費一萬聲望值。請注意,聲望值消耗後用戶将失去更換主線機會,是否确認指令?]
良久的沉默。
秦悅眼簾垂下又擡起,聲色堅定:“确認。”
明月醫館内。
秦悅将毒粉粹成毒液,均勻沾染在精短的箭矢上,随後舉起□□瞄準,朝籠中小鼠射去。
毒素蔓延極快,準頭有待提高,還得費些時日加以練習。
“秦小姐好箭法。”
堂外一名老者捋着山羊須,慈眉善目端詳着她手中弩器。
“你是?”她印象裡沒見過這人。
聞言,那老者突然“刷啦”撕開薄薄一層臉皮,露出一副英俊的樣貌,道:“這樣呢?”
秦悅震驚之餘搖了搖頭。
他又撕了一張,皮下是老實憨厚的青年面孔,“這總認識了。”
好像有點眼熟,似乎是之前給謝隅易容的——
“協理大人?”
一司協理流岚,善易容之術。
他進堂大剌剌坐下,伸出一條結實的手臂搭在脈枕上,“還請秦小姐為我号一脈。”
如此要求實在突然,他眼神示意後方,秦悅察覺不出什麼異常,但還是極為配合地将手搭在他腕骨處。
“多謝秦小姐。”
流岚聲色渾厚,眼眸雖凝視腕骨,精神卻高度集中于醫館外鬼鬼祟祟藏匿的一人。
那人佯裝路過,偷摸探頭探腦往醫館裡邊往,像是扮作市井人家的探子。視線掃過醫館諸人,沒找到目标,又掩了神色匆匆往下一家去。
秦悅問:“被人跟蹤了?”
“是。如今已無礙,那人沒認出我。”
流岚收回手,朝她颔首再示謝意。青年似是常年緊鎖眉頭,即便眉間有一瞬放松舒展,仍舊有一個“川”字挂在上邊。
他側首看向桌案燃着的一支艾香不語,觀其模樣平日裡應當甚少與他人交流,秦悅也不多言,為他斟了一盞茶。
最後一縷青煙袅袅散盡的刹那,流岚拂袖起身,分毫不差地拱手道:“時辰已至,流岚告退。”
這般精準拿捏火候的本事,可見此人素日行事之缜密。難怪有如此令人難辨真僞的易容術。
他走出半步,又回過身悄然道:“韓相一死,京都或将掀起一番風浪,秦小姐與王爺聯系頗深,素日需勤加提防。”
語畢,他不知從何變出一張臉皮,須臾之間又換了副容貌,消失在過往人群。
此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留下一頭霧水的秦悅。
韓相不是被暗中相逼告老還鄉嗎?為什麼流岚說他死了?
這個疑問并未在她心中留存多久,因為當晚她就知曉了答案。
是夜。
她正倚在王府後殿雨廊喂魚,小魚突然止不住地喵喵叫起來,還不停蹭着她手臂,像是見到什麼極為可怖的東西。
然後她便發現探花裝扮的謝隅報劍站在房檐一角,居高臨下看她這怡然自在的模樣。
一般換上這套皮膚時,都代表某人暗地裡去幹壞事了。
不難猜出,他幹的壞事就是半路截殺韓相等人。
秦悅将桌上的荔枝飲往他那邊推了推,“膳房新做的,猜你今日還未進食,特意留了份給你。”
待人走近,她才發現他黑色勁衣上洇開大片暗紅血迹,血漬邊緣已然幹涸成褐,透着濕漉漉的腥氣。
秦悅心下一頓,看他步履沉穩,想來應當都是别人的血,又沉下心坐回去。
這是殺了多少人?
她望不見鬥笠下那張臉,謝隅似乎也沒有掀開鬥笠與她坦然相見的意思。
小魚戰戰兢兢鑽進她懷裡,她順着毛安撫了幾下,眼神跟随謝隅直至他落座于對桌。
骨節分明的手撫上白瓷碗邊,帶着壓抑的輕顫。與他浸污的勁衣不同,這隻手極為幹淨,煞是好看。
随後,一隻更為好看的手覆上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