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月底。
上元節過後,官員休沐結束,趙瀾也按答應沈甯的搬去了前院,日日早出晚歸,大部分時間都在衛所,二人幾乎整日見不到面。
王府裡的人都以為是王爺心疼王妃,不忍讓王妃跟着早晚折騰,這才搬去了前院。
趙瀾此舉,也有賭氣的成分在,雖不願意承認,他好像還真是大晟朝第一個被王妃要求初一十五才可同房的王爺,聽上去甚是窩囊。
可都答應了沈甯,自是拉不下臉面反悔,于是把一肚子氣都用在了衛所操練上。
衛所士兵還沒從年節的懶散中回神,就□□練的叫苦不疊。
自從趙瀾領了永清左衛指揮使一職,他暗中命陳興去清查各衛虛冒軍饷情況,名單到手後卻沒急着發難。
正常的整肅軍紀,衛所從上到下必須嚴格按照規制操練,過年之前永清左衛一掃之前的頹靡,士兵的精氣神都煥然一新。
年後趙瀾提出,二月下旬永清左衛進行比武,誰要是能打赢上峰,那上峰的位置就是誰的,包括他這指揮使一職。
大晟這些年來文恬武嬉、武備廢弛,從上到下早被養懶了骨頭,再加上世家勳貴盤踞要津,即便有真本事的人也難有出頭之日。
除非去邊關重地。
然這些年邊關有謝侯爺坐鎮,外敵不敢大規模來犯,若想建功立業也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還不如在京城衛所混着,即便是個小小士兵也足夠養家糊口。
現在楚王殿下竟然說,隻要他們打赢了上峰他們就能取代這個位置?
本還叫苦不疊又晉升無門的士兵武官,個個眼中冒出綠油油的光來,這一個月來更是玩命操練。
而靠門路好不容易謀個職缺的人、以及心中有鬼的人則心下駭然,自己有幾把刷子自己再清楚不過,哪裡能和這群武夫較量?
平時仗着自己大小是個官,沒少對他們呼來喝去,要是真比起武來,都不知自己還能不能留個全屍!
這些靠門路來的官宦子弟思量再三,決定去找楚王請辭。
打不過我走還不行嗎?
楚王準了,但要比武之後才能離開。
左右是躲不過這頓打了。
官宦子弟憋了一把辛酸淚,隻好也玩命操練,隻求到時候别被打的太狠,有一絲還手之力也是好的。
士兵知道了此事後更加玩命操練,勢必要痛打這些人一頓。
陳平見自家王爺不允這些屍位素餐、虛冒軍饷多年的武官請辭,在一旁嘿嘿直樂。
自家王爺即便要教訓誰,也要在規則之内,從不落人口實。
趙瀾見陳平樂的嘴都合不上,冷臉問道:“你沒事做了?”
陳平搖着頭又“嘿嘿”了兩聲才道:“剛剛盯着文安伯府的人來報,說了些與王爺、王妃有關的事……”
楚王淡淡暼了他一眼,陳平立馬不樂了,說道:“王爺可知齊郡王妃和奉國将軍夫人過年期間摔斷了腿?”
趙瀾不僅知道,還知道是誰做的。
陳平:“現在外面都說是王爺您做的,說是您為了給王妃出氣。”
趙瀾心道這有什麼值得回禀的?
陳平:“現在文安伯府從伯府夫人到她外孫女袁珂,這些日子一直擔驚受怕。”
趙瀾這才正眼看向陳平。
陳平繼續道:“王爺有所不知,王妃在新年宮宴那日先是受了齊郡王妃和奉國将軍夫人明理暗裡嘲笑,出來後又和文安伯府的袁珂起了口角。”
那兩名宗婦的事沈甯跟他說了,但文安伯府的事她卻隻字未提,他面色微沉:“都發生了什麼?”
陳平等的就是這句話,立刻繪聲繪色将宮裡發生的事描述出來,最後龇着牙發出一句感慨:“王妃娘娘這張嘴當真是舌燦蓮花、妙語連珠,三言兩語就能将人一起繞了進去,誰都跑不了。”
趙瀾心道,這叫移花接木、巧舌如簧,好在沒吃什麼虧。
陳平又道:“不過……這幾日文安伯府正想着給王妃道歉,應當不日就會登門。”
趙瀾心下嗤笑,楚王府的門是這麼好登的?
想到此處,他好像也許久沒見王妃了,此時也到了下職的時辰,便一路拍馬回了王府。
一進王府他先回了前院沐浴更衣,出來後問來福:“王妃今日都做什麼了?”
來福笑眯眯:“王妃上午在書房看書,下午在書房練字。”
趙瀾:“沒做别的了?”
來福笑眯眯:“還用了膳。”
趙瀾臉色一沉:“這用你說?王妃有沒有打理府裡事宜?”
來福不笑了:“打理了呀,王妃讓我等原來怎麼做事,現在繼續怎麼做事呀!”
趙瀾臉色又沉了沉,擡步去了後院。
後院裡,沈甯正在沐浴。
自從趙瀾搬去了前院,日日回來的都很晚,她并未等他一起用膳,隻吩咐廚房給王爺留飯。
她用完晚膳消消食就沐浴就寝,幾日下來養的氣色都比之前更好了。
沈甯沐浴完換了寝衣從淨室出來時,赫然發現趙瀾竟然在,因為太過意外,都沒注意他沉下來的臉色。
明日才是初一,今日過來做什麼?
沈甯眼中疑惑太過明顯,以至于不用細看都能看的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