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平帝暼了一眼三子,見他面無表情,心下看起戲來,問沈甯:“老三媳婦可需要?”
沈甯現在知道謝皇後打的什麼主意了,原來是安插人手。
昨晚趙瀾光在自己身上忙活了,也沒跟她說說府中情況,那這人她能不能要?
她暼了眼坐在她身側的趙瀾,見他面無表情,一點提示也不給。
她垂了垂眼,那就不要了,免得壞了自己的安逸日子,回道:“回父皇,母後說的對,兒媳現在對王府事宜的确兩眼一抹黑。”
康平帝心下一樂,看來這是要了。他又暼向了三子,見他依舊面無表情,心下哼道,看你這口氣能沉到幾時。
謝皇後沒想到這麼容易就達到了目的,剛要開口,就聽沈甯又問:“母後,這些侍女的月錢是母後發嗎?”
所有人:……
幾個侍女能多少月錢?楚王妃未免太摳搜了。
燕王聽了這話,擡頭瞥向了趙瀾,陰冷的眼中起了看好戲的神色。
晉王心下同情起三弟來,娶了一個這麼小家子氣的正妃。
燕王妃曹雪吟表情倒是沒什麼大的變化,一直保持着淡笑。
晉王妃謝靜柔倒是笑了,眼中輕蔑之意盡顯。
謝皇後笑了笑,卻看向趙瀾:“怎麼,如今的楚王府連幾個侍女都養不起了?”
趙瀾不予理會,沈甯又朝他暼了一眼,覺得此刻的他如死人一般,便不再管他直接道:“并非楚王府養不起,而是兒媳沒嫁過來時,王府一應事宜都處理的井井有條,沒道理多了兒媳反而就會出現纰漏,兒媳又不是那等見不得好的人,故意給府裡添亂。”
如今已成為高級牛馬,手下有人做事,她才不插手,平白的所有人都多了工作。
謝皇後一口氣沒上來硬生生梗在了那裡,殿内也安靜的落針可聞。
謝靜柔見姑母被噎的說不出話,柔聲開口:“三弟妹剛剛不是說自己對王府事宜兩眼一抹黑?母後也是好心幫你,不過幾個侍女的事,何故就推拒了?”
沈甯笑答:“二嫂勿要亂說,我何時推拒母後的侍女了?我不過是問問這幾個侍女的月錢是不是母後出。”
她看向謝皇後,把話直接挑了出來:“我對王府中事兩眼一抹黑,卻不妨礙王府事宜處處妥當,我嫁到王府是做楚王妃,那幾個侍女來王府做什麼呢?”
言外之意,難道要讓楚王收了房?
謝皇後臉色難看起來。
沈甯卻不管,既然話已出口,索性一次說個明白,免得明日、後日還打塞人的主意,次次都要浪費唇舌拒絕,沒得讓她心煩。
她繼續道:“那些侍女既然無事可做,自然要問清楚月錢誰出?畢竟銀錢可不是大風刮來的。母後賞的侍女一個人月錢怎麼也要五兩銀子,一年就要六十兩,這還不算年節賞賜。恕兒媳是個俗人,就愛金銀這等黃白俗物,用它打水漂聽個響都舍不得,何況這沒響的買賣?”
謝皇後:“放肆!”
沈甯眼皮都沒擡:“還請母後恕罪,兒媳說話向來直接,還沒學會彎彎繞繞、拐彎抹角,若沖撞了母後,還請母後責罰。”
口中說着“恕罪”、“責罰”,身子倒是站的直挺挺的。
沈甯說完才突然反應過來,楚王的臉皮再多好像也無濟于事,自己似乎不是丢不丢臉的事了,而是……大不敬?
她徒然心煩意亂起來,那種她隻想本本分分做好本職工作,卻架不住總有一些領導偏要通過刷存在感來實現自己的工作價值,這種被找茬的暴躁憋悶感瞬間侵襲而來。
想到此處,她臉色也不好了,隻是她垂着頭,沒人看得清。
殿内又安靜下來,德妃、燕王母子低頭喝起了茶。
賢妃、嘉懿公主對視一眼也端起了茶盞。
晉王目瞪口呆,心道,幸好當時沒納她為側妃,這要是進了府,他日日不得被氣個好歹?
謝皇後氣的胸口起伏,當了這麼些年皇後,已經很久沒人敢這般頂撞于她,偏偏這人說的還頭頭是道,話說的難聽卻挑不出錯。
她心下冷笑,面上卻不顯,平複了下心緒方道:“是我思慮不周了。”
沈甯動了動唇,沒再說話。
這時,十歲的四皇子趙翀聲音清脆的道:“父皇,兒臣也喜歡金銀俗物。”
康平帝終于又開口了,“哦?”了一聲笑問:“那你說說你為何喜歡?”
趙翀:“外公說,國庫裡的銀子多了,做起事來才有底氣。”
趙翀的外公乃戶部尚書李忠,掌管的就是大晟的銀錢。
康平帝:“你外公這麼說,翀兒也是這麼想的?”
趙翀搖了搖頭,脆生生道:“兒臣喜歡用它們打水漂聽個響。”
賢妃:……
康平帝:……
沈甯聽了這話倒是樂了,難看的神色也好了起來。
康平帝瞅了一眼幺子,聲音平靜:“稍後就給你送去一千個五兩銀錠。”
趙翀一聽眼睛驟然一亮。
康平帝:“把你小時候浮水的池子灌滿水,午膳後你就開始打水漂聽響,晚膳前不許停。”
趙翀:……
康平帝:“次日将銀錠一個不少地再送回來。”
趙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