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趙翀這麼一打岔,沈甯暴躁憋悶之感好了許多。
康平帝也看向了三兒媳獻的禮,吩咐金福将錦盒打開,看看裡面是什麼。
金福笑眯眯地将紅色錦盒打開,裡面竟是一個卷軸,金福呈給康平帝看,康平帝好奇,讓展開看看。
卷軸展開竟有一丈來長,金福笑眯眯:“聖上,楚王妃的獻禮竟是一幅畫。”
康平帝細細看了起來,待看清是什麼後徑直站了起來:“這是臨州河段的河景?”
沈甯起身回道:“回父皇,這是臨州河段漕運旺季的運河盛景。”
康平帝:“這是何人所畫?”
沈甯:“是家父所畫。”
康平帝樂了:“沈城畫工差點意思,但此畫甚好!你怎麼想到送這個?”
沈甯:“兒媳不擅女紅,家世又低微,送繡品或奢華之物都有不妥之處,思來想去能讓父皇一笑也是好的。”
康平帝:“能讓我一笑的事很多,何故非送這個?”
沈甯:“父親說,世人皆頌開鑿運河者的不世之功,卻不知能讓運河有此繁盛境況的卻是聖上,大晟富平,百姓安樂,這才随處可見灼灼生機。兒媳覺得父親說十分有道理,想借此拍一拍父皇的龍屁。”
殿内人不約而同沉默了一瞬,第一次見這麼坦誠承認自己拍龍屁的。
沈城還真是老謀深算,人不在這龍屁卻拍的叮當響,連女兒也不遑多讓。
康平帝不到五十的威儀老臉都笑成了一朵花。
笑成一朵花的康平帝心情大好,喊了聲“金福”。
金福笑呵呵地出去吩咐了什麼,不一會兒,一個小太監端了個托盤進來,上面整整齊齊碼放了二十個五兩一個的金錠。
康平帝:“你既喜歡金銀,那朕就額外賞你黃金百兩,特準你第三日拜過祖廟後回門。”
沈甯愣了愣,柳姑姑說,王妃是不能常常回娘家的,要想見娘家人隻能讓他們到王府來,否則有違禮法,而皇室大婚要一個月後才能回門。
聖上的确給了她很大的恩典,她當即行禮道:“兒媳多謝父皇。”
謝靜柔臉色瞬間不好看了,她大婚次日進宮也沒得了聖上額外賞賜啊,她可是中宮嫡子的正妃!
她獻的禮還是價值連城的紅珊瑚!而沈甯不過一幅不值錢的畫,竟得了額外賞賜的百兩黃金,還有三日回門的恩典!
謝皇後臉色也不好看起來,這和當場拂她面子有何區别?
如果聖上沒額外賞賜,她還可以放出風聲,楚王妃不懂禮數,大婚次日進宮朝見就公然頂撞了她。
現在她若再放出這個風聲,以後再傳出沈甯不但沒得聖上罰反而還得了賞,那不就是明晃晃地說她做錯了事?
謝皇後暗暗攥緊了手指。
趙翀眼巴巴瞅着那一摞金錠,想到父皇剛剛說的打完水漂要将銀錠送回,不禁眼睛發直,還真是讓他聽個響。
二人從宮裡回來後,沈甯讓冬竹将得的錦緞皮料、钗環首飾收入庫房,自己穿着繁重的翟衣,頂着重冠,抱着一摞金錠一聲不響地回了内室。
翟衣發冠加起來有十幾斤重,百兩黃金就是一千兩銀子,大概有六斤多重,這附加的近二十斤的重量沈甯卻一點也不覺得重。
說起來,這算是她來到這裡自己賺到的第一摞金,有一多半是父親的功勞,等回門時她要帶回去和父親平分。
趙瀾也一聲不響地跟着她進了内室,見她不先讓侍女伺候更衣,反而先将這百兩金錠放進箱籠。
他從坤甯宮出來時就眉頭微皺,印象裡沈甯向來從容冷靜,在任何事面前都胸有成竹,從未見她如今日這般言語直接、針鋒相對。
沈甯将金錠裝好後一回頭就看見跟進來的趙瀾,她疑惑:“王爺可是有事?”
趙瀾:“今日怎的這麼沉不住氣?”
沈甯沉默了一瞬,她承認,她今日的确沒沉住氣。
她隻想過安逸日子,不想日後多一堆雜七雜八的事情,她當時也朝趙瀾那裡暼了暼,他沒給她任何提示,再加上謝皇後和謝靜柔明顯笑裡藏刀,沒安好心,她不由的說話就沖了些。
趙瀾沒給提示要不要收人,也沒有幫她說話的意思,那她自然按自己的意思來,他現在這樣問自己,難不成他要收下那些侍女?
“你……想要那些人?”她狐疑問道。
趙瀾見她根本沒明白自己指的什麼,便直白些道:“你為何那樣同皇後說話?不怕她降罪于你?”
沈甯“哦”了一聲,原來不是要收那些人啊。
她笑:“我當時看她一副笑面虎的模樣,一時就沒忍住……說完才反應過來,我不是就立刻請罪了?”
趙瀾:“你請罪請的也挺理直氣壯的。”
沈甯:“可是給你添了麻煩?”
趙瀾暼了她一眼:“兩句話還不至于給我添麻煩。”
沈甯笑:“那就好,我當時隻記得你說你臉多,不怕丢,這才肆無忌憚的。”
趙瀾:……
二人各自換了身便服,就到了午膳時間。